离开公爵的房间后,他的脑袋又开始有些迷糊。
“现在已经一点钟了。”霍尔说:“晚饭后7点您就出门了,这好几个钟头的时间,恐怕您喝得比一点儿还要多一点儿。”
他坚持摇铃叫来了一个男仆,请他陪兔头店长回房后再上一份热热的汤。
“我不能擅自离岗。”他略带歉意地说:“请注意脚下。”
兔头店长难以拒绝他的好意,更何况他确实安排周到——只好等到守夜的男仆过来,再上楼回房。
当他转身踏上楼梯时,仿佛像约好了一般,查理和霍尔脸上那股轻松的、亲切熟稔的表情就都消失了。
男仆一边看顾烛台,一边注意脚下,没有注意到兔头店长脸上的表情——话说回来,谁会在大晚上研究一只兔子脑袋上的表情呢?
但德维特公爵的骑士就这么干了。
查理回到房间,温顺地换了睡衣,等男仆离开后才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回忆刚才短暂的对话。
真是麻痹大意,他心想。
但凡他清醒一点儿,出门后的第一反应都不会是那副……暗中关注过公爵的骑士们的样子。
而且这位霍尔和海斯廷很不一样。
海斯廷虽然总是板着脸,但却很容易让人辨别出他的心理活动,霍尔恐怕完全相反,他惯于使用那种彬彬有礼且无懈可击的态度隐藏自己的真正想法,被叫出名字的那一瞬间,心里恐怕立刻警铃大作——但脸上一点儿都没叫人看出来。
查理伸手搓了搓自己的毛脸一把,深深叹了口气。
他今晚确实出去喝酒了,成年男人晚上独自出门,找个小酒馆打牌再正常不过了。
身上的酒气是真的,但这个过程是假的。
实际上他是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兜着斗篷独自喝了一夜的酒,等待自己恢复成兔子脑袋。
如果被公爵知道他管从人变成兔子的过程称为‘恢复’,一定又会觉得他脑袋有毛病。
查理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
艾莲娜这个不完全的诅咒是有周期的,太阳真正落山后,诅咒偶尔会有短暂的失灵。
如果是在枫林镇,他其实不会像今晚一样神经过敏,恨不得像狼人一样跑到山上等待变身结束,但这里是多伦。
在这片大陆上,这张脸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当海斯廷退出房间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两点钟。
德维特还处于骨骼发育的年纪,按理来说需要补足睡眠,但希弗士和艾利卡的报告使他思绪混乱,唯一胆敢强劝他休息的老管家又远在潘尼格拉,于是心烦意乱的公爵就任性地没有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