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又建议:“比如你的脚很臭,希洛是个路痴,海斯廷……”
“好了好了好了。”尤金有点相信了,又仔细端详对方:“可是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查理又提示:“在潘尼格拉的石墙旅馆,你偷窃未遂的那天晚上。”
尤金恍然大悟。
那个晚上一片混乱,尤金的注意力都在魔女之壶上,被他提起才勉强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一点印象来。
“那个人是你?”尤金终于相信了:“可是后来你怎么没有再以这个样子出现过?”
“这就说来话长了。”查理说:“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候。”
尤金觉得自己有一百个问题要问,他斟酌了一下,选择了最迫在眉睫的那个:“刚才是怎么回事?您怎么跟着……阿奎那传教?”
他及时把“疯老头”三个字咽回肚子里,防止店长真的跟这个鞋教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你知道阿奎那?”查理没在意,反而给了他个赞许的眼神:“他的理论很有趣,但更有趣的是他的力量,这对我们很重要。”
尤金看不出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和那群难以形容的信徒有什么力量可言,今晚听了一晚上故事,核心内容无非就是反复把他那套来世积福的理论灌输给众人,他只觉得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
“他们能干什么呢?”尤金问:“我在天堂岛住了几天,像杰森那样有余力思考的人不多,绝大部分人都在为第二天的稀粥竭尽全力,如果说还有额外的精力,也大多是用来信奉骗子。”
其实尤金不讨厌贫穷,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颠沛流离和穷困潦倒的体验仍旧占了绝大部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描述出来,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虽然同样是穷人,今天晚上坐在阿奎那下方的人们跟盗贼尤金是完全不同的。
查理看穿了一切。
“尤金,你不相信他们拥有力量,是觉得自己比他们优越吗?”他问。
尤金下意识想反驳,但被查理的眼睛注视着,他居然莫名感到有些不安。
“我对天堂岛的认知来自阿奎那,你的感觉并不能算完全错误,阿奎那的教义说白了只是虚无的安慰剂,追随他的确实是最软弱最麻木的群体,对他们而言阿奎那能麻醉眼前的苦难,给他们继续坚持活着的力量。”查理说:“我不赞同阿奎那用谎言供养自身的做法,不过他因此积累的信众比你今晚看到的要多得多,信仰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如果阿奎那说付出生命能换来世的幸福,愿意自我了结的人恐怕不是少数。”
尤金隐约明白了什么:“所以您……?”
“我挟持了他。”查理平静地说。
当他安顿好艾莲娜后返回白桥那个夜晚,不巧目击了一切的倒霉路人被他吓得不轻,也正因此查理敏锐地意识到这里的生态和外部大陆完全不一样——过于困顿狭窄的视野使他们无法理解他与常人不同的部分。
按理说他只要绕过此处进入内城就可以了,白桥拍卖会本就为奇珍异宝而存在,诅咒和稀有种族更不算什么,跟所有开放的大陆城市一样,见多识广的内城看到他的兔子脑袋只会认为这是某次意外或仇恨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