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结束了,拉扯着弓弦的手指也放开了。
还是那么完美地拉弓开弦和放弓,男人也大概清楚为什么女猎人射箭那么准了,拥有‘圣裁’的人在射击的项目上总是那么得心应手。
历史上记载过拥有言灵的使用者追溯到中国古代,《神异经·东荒经》中提到的‘恒与一玉女投壶,每投千二百矫,设有入不出者,天为之噫嘘’也真是煞有其事,属于是最早观测到‘圣裁’这个言灵的典故。
出而必中,破邪破障。
所有地上被钉死的死侍们不再受到任何言灵的影响,‘圣裁’的领域中和了一切力量,无数根看不见的‘线’都被那白色的光芒熔断。
白色的圣十字在男人提线的魁梧尸体上盛开了,这一箭通透有力,在贯穿那坚韧的胸膛后径直穿透了背后的针叶树,巨大的力量震击树上的积雪落下,赋予了不可思议力量的木质的箭头甚至穿透了厚重的针叶树彻底贯穿两者。
‘圣裁’的力量中断了魁梧身躯上的言灵,尸体重归雪土不再有任何的生息。
雪地里陷入了久违的寂静。
女猎人放下手中的木弓,背后的箭筒也空掉了。
“该说我运气不错么,如果再多一个死侍的话,可能就得近身肉搏了。”女猎人摸了摸空空如也的箭筒,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跟身旁一直沉默看着一切的女孩交谈。
小女孩没有回答她,但另一个声音回答她了。
“那或许你该多准备一只箭矢,以备不时之需。”
声音是从木屋中传来的,苍老而衰败。
女猎人顿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一丝恼怒,似乎是自责自己居然算漏了这一茬。
在木屋破损的阶梯上,那敞开的大门里,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无疑就是阿利安,双眸金色,只是不再拥有了曾经的睿智和慈祥。
“可敬对手的老父亲也要成为赴死的人偶?能有点最基本的道德吗?”女猎人有些讽刺地看着他说。
“道德和底线是留给游刃有余的人的,如果不是你忽然难将写好的剧本撕碎重演,谁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呢?”他站在阶梯上俯视着雪地中的女猎人轻声说。
“虽然我近身格斗挺差的,但你猜我能不能干掉你操纵的这个老人?”女猎人回望那双黄金瞳。
“我以为你很可怜这个老人,毕竟为了他你还和那对兄妹针锋相对过或许那一切都是演技?你是一个出色的戏子。”
“到现在似乎你都还游刃有余,似乎你已经肯定了就算真身不露面也可以解决掉我们?”
“‘我们’?”男人咀嚼了一下这个词,看向女猎人的目光缓和而平静,“为什么你会认为夏娃会因为拒绝我而接受你?放弃圣殿会转而拥抱一个不知是什么地方而来的鬣狗?你会有这种错觉,这是连愚蠢都无法形容的行为。”
“你是这么想的吗?”女猎人看向身边从一开始就站立在雪地中心安安静静的女孩有些意外,“你认为我是为了带走她才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蠢货,你从一开始就误会了一件事。”女猎人轻轻抬手放在了小女孩的头上,侧头看着她那熔岩的瞳眸说,“我们,可是同伙啊!”
“你是黑天鹅港出来的人?”男人控制的老人脸部没有表情,但从声音和情绪却能听见一丝波动。
“黑天鹅港的人?不,我当然不是那个肮脏地狱的人。”女猎人说,“说是同伙的原因是我只是按照约定来接她回家而已!”
“谎言。”男人淡淡地说,“黑天鹅港的所有孩童都是基因催成的试管婴儿,他们诞生于黑天鹅港,无父无母,自然也不会认识外界的人,无法沟通外部的势力,尤其是‘蝴蝶计划’的成果,赫尔佐格博士不会允许他们有着所谓的‘朋友’的你想通过谎言来混淆我的视听,从而掩盖你的真实目的?”
“被你看穿咯。”女猎人笑呵呵地说。
男人并没有表现出揭穿谎言的快意,只是观察着女猎人的目光更加幽深了。
他十分确定这个女人在隐藏着什么目的
或者说仔细想想看,从一开始她和这个小女孩之间的关系就有一种怪异的和谐?
不,和谐这个词并不准确。
信任。
信任?
这不可能,但是
男人忽然说,“那个小男孩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他看向雪地中女猎人的脸,对方的表情满是平和,而那双黄金瞳中则是能现一抹稍纵即逝的戏谑。
言灵·圣裁。这个言灵的确拥有隔断领域的力量,也只有这种特殊的力量才能让他在这片被他基本完全掌控的尼伯龙根中迷失一个重要的目标。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