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记得那天的雨落在身上特别的冷,也特别的疼,就是在这时候他出现了,他将纸伞递给她,温和的说道:“今日雨大,姑娘快些归家吧。”说完便顶着雨走了,那是第一次见他,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善意。
第二次见他,是在纸砚轩,他抱着些许画作正在向旁人展卖,有些人欣赏,有些人鄙夷,更有些人恶语伤人,但他始终挺直脊柱。
“公子,可否让我看一看?”那是她第一次主动鼓起勇气同陌生人说话。
他回身看见她明显有些惊讶,但只有那一瞬,然后他便似不认识她般给她看他的画作,他的画就如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股不服输与倔强的气势,最终她买下了那幅菊花图。
后来,她总是寻机会出来,想着能不能见他一面,后来他们渐渐熟络起来,他开始教她画画,但二人发乎情,止乎礼,从未越雷池半步。
她知道他出身贫寒,家中只有个老母亲,他一路通过乡试,会试,如今只差殿试了,她虽然只是个女娘,不参与科举,但也能猜到他这一路的艰辛与不易。
她原本想着,就算是她的母亲再不疼爱她,可婚姻大事总会为她考虑的,直到她在得知她母亲想让她嫁给三表哥时,她便明白了,她的婚事从来都由不得她自己。她只得一封书信同他断了联系,还不等收到他的回信,便被母亲送到了护国公府。
“盼君安好,一生顺遂。”她红了眼眶轻声呢喃着。
妾室
如今府内有两位有孕的夫人,厨房的嬷嬷丫鬟们都极其小心谨慎,生怕出了半分差错,陆昭昭从前只要是好吃的都能吃上两口,如今却是挑食的很,眼瞧着不但没长半两肉,还瘦了许多,沈嘉衍急得不行,变着花样的给她带吃的。
“你今日又不去大理寺了?”陆昭昭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转头问道。
“不去了,大理寺有二哥在,我还是在家陪着你吧。”沈嘉衍拿着扇子给她轻轻的扇着风。
“母亲如今也不许我出府,还有八个月呢,这日子可怎么熬啊……”陆昭昭靠在小榻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大嫂如今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了,想来不过月余就要生了,到时候她不就有事做了吗?想到这她心中有了稍许慰藉。
“再过一个月,等你坐稳了胎,我便带你出去。”
“此话当真?”陆昭昭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自是当真的。”他将手中剥好的橘子去掉橘络喂到她嘴边,陆昭昭张口接过,想到今日早上琉璃同她说小吴氏又来府上了,也不知道又要闹哪出。
小吴氏并没有立刻去见吴氏,反而直奔林婉茵的院子,林婉茵看见她母亲时明显一愣,这倒是比她预想的早了许多,她福身道:“见过母亲。”
小吴氏看着满屋的装饰富丽堂皇,比林府不知好了多少倍,心中有些嫉妒,原本这些都可以是她的。
“婉茵,你和嘉皓的事可有进展了?”小吴氏开口问道,如今科考在即,若是有护国公府为她的儿子说话,想来定是能成事的。
纵使知道母亲心中没有自己,但近一个月没见,她没有问过一句自己过得好不好,开口便是为大哥谋划,她还是止不住的心酸。
“没有,三表哥如今在准备科考,我不好去打扰的。”她轻声说道。
小吴氏起身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姑娘!”莺儿惊呼着上前查看,林婉茵捂着面颊有些不敢置信,泪珠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哭,你还有脸哭!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也不知道养你有什么用。”小吴氏有些嫌恶的说道,眼瞧着科考在即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吴氏抬眼问道:“那位世子夫人是不是有身孕了?”
林婉茵一惊,心中隐隐有了某种猜想,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是……”
“婉茵,我回府的时候听家里的小厮说有一个年轻后生总在咱们家门口徘徊,你说他是在等谁呢?”小吴氏冷笑着问道。
林婉茵攥了攥手帕,强装镇定的说道:“女儿不知。”
“婉茵,你是我生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你说谎的样子,你父亲虽不是大官,但想收拾一个白身还是不费什么劲的。”
小吴氏笑着威胁道,在她眼里除了荣华富贵和儿子,什么都是可以舍弃的,包括自己的亲生女儿。
林婉茵并不是蠢笨之人,她一听便知此事瞒不住了,她着急的说道:“母亲,女儿与他之间清清白白,绝没有做过半分辱没家族门楣之事。”
“婉茵,我是你的母亲,我不会害你的,就算他能一举登科,也不过是个小官,在朝中无人扶持,又能成什么气候呢。”
林婉茵苦涩一笑,她很想说,她不在乎的,纵使她生在官宦之家,也没有受过多少厚待,家中无论吃穿用度都是要紧着兄长的,她只想得一真心之人,逃离那个家罢了,可她知道那些终究都是她的妄想。
“母亲,所以您想让女儿嫁给谁?”明知道答案,她依旧不死心的问道。
小吴氏起身拉着林婉茵的手,用从没有过的温柔语气说道:“婉茵啊,既然你三表哥不愿意娶你,若不然你便嫁给你二表哥吧,正好如今你二表嫂怀着身孕,他身边也没个人伺候。”
虽说把女儿给护国公府做妾名声不大好听,但那可是世子啊,是未来的护国公,到时候若婉茵能生个儿子,说不定……
莺儿闻言瞪大了眼睛,世子已经娶妻了,便是人家肯同意,她家姑娘也只有做妾的份,她担忧的看向林婉茵,只见她面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