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恨她,但国有国法,我不打算插手。
我看向殿外的唐青山——唐青山身为益州令,官职太小,不能入殿,都一直在殿外的,我扬声问他:“唐大人,此事还有什么疑问不成?”
唐青山跪在廊下,说:“人证物证俱全,无有疑问。”
我转向吴国老,好似很疑惑的说:“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吴国老有什么疑问吗?”
吴国老说:“法理之外,不外人情!你出言无状在先,杨夫人被你激的失了神志,又怕你对江夫人不利,才一时冲动,不是不可恕的。”
我忍了一口气,说:“你们确定,要在这朝堂之上,论这件事?”我微微冷笑,“可恕还是不可恕,让三司会审,不能有定论?还值得在朝堂之上一本正经的论这些事情?吴国老和众位大臣都这么闲的吗?”
吴国老不甘示弱,说:“此事涉及了江夫人,便是涉及了丞相!怎可不在朝堂论?”
我点点头,说:“那么,是江夫人指使杨夫人行刺我的?”
“一派胡言!”
“那不就行了。”我盯着吴国老,说,“江夫人也就是识人不明而已,误挟奸人赴宴,事又不是她指使的,她着什么急?连丞相都没说要降罪于她,她就这般着急……莫不是真是她指使的?”
李严有些急了,就说:“凤侯不要胡说!如果丞相并无怪罪之意,为何一晚不回相府,为何今天不来早朝反而让你来?”
我就有些好笑,说:“李大人,没想到你这么关心丞相啊,连丞相歇在哪里都这么关心啊!本侯说了,丞相身子不适,所以才停留在侯府修养,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我是丞相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上前一步,停在他面前,说,“本侯是大汉凤侯,奉先帝诏,统率大汉兵马,辅佐陛下与丞相,平定天下。本侯,来早朝,是很稀奇的事吗?”
其实不怪他有此问,以往我随同孔明早朝的时候,我都是在武将他们后面摸了个椅子睡觉了,就算不睡觉也从不开口说话,连张苞都偶尔和他们打过嘴皮架呢,我却是一句话都不说的,存在感极低,久而久之,他们便理所应当了。
吴国老说:“这举国上下,大小这么多事情,丞相怎可避了不答?何况还有行刺案涉及了丞相夫人,丞相身子不适,那我们便去侯府叨扰一二,让丞相决断!”
这老头子!
当年那凌迟没看过瘾是不是?
当年成都外的荒山,有刺客行刺,伤到了孔明,我一怒之下让人拎去吴国老他们家的门前集市凌迟了,他不见得有多干净,我也就是吓吓他,听说他那对着集市的大门后来整整半年都没开,全府上下进出全部走的小门,我当时知道以后,差点笑晕过去。
所以,你是记仇了是吧,这么卖力?
我动了动手上拿的长央剑,我是武将嘛,而且是武将之首,不好意思,我有带兵刃上朝的特权,而且只我一人能如此。
吴国老看见了,喝道:“怎么?凤侯要杀我?老夫所犯何罪?”
杀你?你看着我可像一个傻的?
我拿着长央剑上上下下的端详,很清淡的说:“吴国老误会,误会。只是,本侯身为统帅,往年攻伐之中,哦,就算是先帝征吴之战,也不需要每一仗都让本侯冲在最前面,也不是每一个敌人都要本侯亲手来砍,如果是这样,一仗下来,几千上万斩,那本侯真的累也要累死了,不是吗?”
吴国老怼的是我,可我身后就是军方啊,张苞早就怒了,听见我这么说,便吼了一句:“要凤侯搏命,那还要我们做什么?要三军将士做什么?”
我一指张苞,对吴国老笑道:“理儿,便是这么个理儿。”
吴国老皱着眉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军征伐,本侯坐镇指挥三军,调度得当,稳定三军,这是本侯的职责,而大小将士,当奋勇杀敌,以血勇搏胜利,这是三军使命。同理,亦然。尔等身为大汉要臣,当为陛下分忧,处理尔等应尽之事,便如刺杀案等等,如有不敢擅专的,再报于丞相定夺,国家大事也就大致如此吧?”我回身看向众臣,说,“如果,连这些有成规可循的小事,都需事事禀告丞相,那明儿吴国老你小妾再给你生个儿子,大臣们要随什么礼是不是也要问了丞相再定啊?”
“你……”
孔明,便是一日日的被如此煎熬心血,那一卷又一卷看不完的案牍,那一事又一事的大事小情,他本是天地间的大才,一身本事那也是惊天动地的本事,这些小事的确不是每一件都必须要报给孔明的,我前几天偶然翻看他的书桌,随手捡起一卷,却连在城外施粥,米要几斗,水要几深,米从何处出,连这些事情都写了放在他的桌上。
想到这里,我便越是火大,冷冷看向众臣,一字一字说:“那么朝廷,要尔等,何为啊?”
我回到房中的时候,孔明还没醒,睡的很安静。王老在桌上打盹,九月看我回来就出去了,自去守在暗处,莲子帮我卸了这齁沉的重甲,问我:“凤侯,中午要吃些什么?”
铠甲一脱我整个人便轻松了很多,遂一挥手,很大气的说:“去集市上牵头活猪回来,让鲍三娘把猪蹄卸了给丞相炖汤补身子!”
莲子惊呆了。
王老被我吵醒了,没好气的翻白眼,说:“凤侯你做个人吧!他本来饮食就清淡,而且现在他都这样了,你还给他这么荤腥的东西,他咽的下去吗?小丫头,别理她,让灶上热一锅小米粥,炖的浓稠些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