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画像上的小姑娘神情疏朗,天真无邪,我等见到的女子却有些神情郁郁,虽也笑,只是像有无数的心事。再者画像上的女子英姿朗朗,属下见到的女子却有些……孱弱……属下见到她时,她还披着厚重的大氅,手上搭着暖炉,看着好像很是畏冷……”
孔明站立的身影毫无征兆的晃了晃。
斥候忙道:“其他则没有什么不同了。”
孔明沉默不语,马谡便让斥候退下了。斥候临去前,道:“司马懿还让属下传话给大人,今夜子时在那等大人,若大人不去……就让大人悔恨终身。”
孔明左手握成一个紧紧的拳,指甲扎在掌心之中。
马谡劝道:“先生不要忧心,既然确实是月君,待她回来一切都能好起来的。”
“向月她从小就活泼,如何就神情郁郁?现在已经春深时节了,不说春深,之前便是在寒冬腊月时,她也从不曾拥暖炉取暖。”
马谡被孔明眼中那一抹深切痛楚吓到了,忙劝慰道:“先生的画,笔锋淋漓,力透纸背,许是斥候看错也说不准。再者月君素日也没有画中那么明朗……这只是她在先生的心中的模样。”
“她没有这么明朗么?”
马谡略略迟疑,而后答道:“月君虽然孩子气很重,但学生记得,她做事从来都有分寸,也没有笑的这么无忧无虑过,这是先生心中最美好的那个月君而已。”
“不,这才是本来的她自已。”
“什么时候?”
孔明默了很久很久很久,轻轻放下羽扇,低声道:“隆中之时。”
山中岁月简单,犹记得那天山上百花初开,她刚习完剑,便兴冲冲的去摘花观赏,将还带着汗的鼻尖凑过去细嗅花的芬芳,而后,转身要将花束递给他,笑的天真烂漫,快乐的连同看见的人都能一同笑起来。
当时她便是这样笑着跟他说:“先生!你也闻闻,这花可香了!”
孔明捂着心口缓缓坐下。
马谡忙倒了杯水递去,道:“现在多事之秋,先生一定要保重自身。”
“我无事。”孔明问马谡,“幼常怎么看?”
“之前先生不就分析了,司马懿是以月君为饵,钓先生为真。”马谡一脸忧心,“我本来还有点怀疑,现在倒是信了。”
“是吗?”
“先生说过,司马懿向来无利不起早,他能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本就可疑……先生,早上接到暗探密报,天子,已经在准备退位诏书了。”
“不光如此。”孔明揉揉眉心,“云长在麦城出事,主公要对东吴用兵。我们三家本就势均,如果主公对东吴用兵,孙权必然效仿当年赤壁之战,引曹丕为外援,防我们入侵东吴。”
马谡眉头一跳:“那司马懿选择这个时候过来,还真值得玩味啊。先生怎么看?”
“怎么看?”孔明只一苦笑,“我亏欠向月良多,如今向月在他手上,就算司马懿布了刀山火海给我,我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