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我便不问,正如我不说孔明,他便从来只当世上没有这个人一般,更没有问过我一个字,一句话。
我们来到花园的时候,酒宴已经开始了,刘备的酒宴,从来都没有什么臭规矩,都是在花园里一处处的,谁想挑哪里坐就挑哪里,刘禅很好的延续了刘备的这个习惯。
谈的来就聚在一起饮酒相谈,谈不来的就一个人坐在远处,看着这满目的风景,每个人都能得个自在。
当长音陪着我踏入花园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众人静了一瞬,贵女们开始争相打听长音是何人,为什么有如此气度风华,为什么能伴在我的身侧。
刘禅在上头高兴的喊着我:“月姐姐!快来!到我身边来,位子给你留好了!一会还有烟火,可好看了!快来快来!”
刘禅给我留的位子挺好的,离上位很近,只是对面就是孔明和江一心,这小孩子从来城府不深,更不能知道这里头的道道,我也不跟个小孩子计较,明面上看着是我带着长音如闲庭散步般走的沉稳,其实内里全靠长音撑着我,我才能稳稳的走到案几前坐下,笑着谢了恩。
我给他们见礼,刘禅和皇后阿容一起笑着唤我:“月姐姐也安!月姐姐快来尝尝这果子,比你给我挑的那个甜的多啦!”
到底都是一群小孩子。
我也微微而笑。
酒至半酣,皇后阿容向我笑道:“月姐姐,都不是外人,你就把你面具摘下来吧,这么重这么硬,带着会累的吧?”
我当年只随意找了一面面具凑合着带,后来跟随刘备出征,因是正式的凤侯了,刘备便从库里找了这材料,让匠人悉心打磨而出。这半面面具是用上好的黑曜石制成,比原先我一两银子买的真的是重多了,只是也从来也没有人问过我一句,你戴着这面具,累不累。
花园很大,参加夜宴的人却不是很多,却也不少,闻言都纷纷好奇的看了过来。
皇后阿容又说:“我们都已有许久没看到月姐姐了,我们都很想你。”
面具下的我,牵了牵嘴角,而后缓缓抬起手,揭下了这半幅面具。
半幅面具摘落的时候,满园皆静。
他们也是头次知道,在凤侯坚硬冰冷的面具之下,其实也只是个脸色苍白的小姑娘,保卫国土,杀伐征战的凤侯,其实是这般的虚弱。
我抬起头,对着刘禅和张容笑了一笑,此一笑毫不做作,虚弱苍白,又倾国倾城。
夜宴后来,有黄门放起了鞭炮,还有烟花绽放在夜空中,极美极美。
一整晚我都没看过坐在对面的孔明,只是到后来,我醉了,人人都醉了,处处噪杂,人们笑着跳着看天上的烟花。
我也抬头看着烟花,忽然对长音说:“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成了别人。”
长音如此气度,如此姿容,卓尔不凡,的确很像他,曾经的他。
长音垂头看着我,说:“我知道。”他又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