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荣雪知道奴婢这个说法是假的,她就是见不得光的野孩子,就连正常清白人家都不能嫁。
可安春风问的是快乐。
生活都是苦的。
不少人还在拼尽全力地生活,跟那些人比起来,荣雪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就因为身份卑贱,不是高门大户的嫡女而哭闹。
人总是贪心不足,有了富裕生活,还想事事如意。
一点不满意,就怨气冲天堪比兰若寺!
荣雪咬着牙不说话,她心中还是有怨!
安春风叹气一声道:“你的身份是你娘给的,你的生命也是你娘给的。
她把自己能给的,已经全部给了,至少你现在是良籍,还有一个安全舒服的家。
剩下的路怎么走,就由你自己选择。”
荣雪抽抽噎噎:“可是,我该怎么办?我是个卑贱……”
“住口!”安春风终于是怒了。
玉嬷嬷之前千方百计远离荣雪,现在又是万般宠爱,就是为了让她不能有这自卑想法。
安春风无法评价玉嬷嬷所做对不对,是不是十全十美。
但能知道,比起绝大多数父母,玉嬷嬷当时身为一个无力自保的带罪官奴贱妓,能给女儿保留一段纯真童年已经尽力了。
人无完人,金无足金,更没有谁能完全满足别人的愿望。
当然,若已经十二岁的荣雪只知道一味责怪母亲,那就当没有生养这个女儿好了。
见到一向笑眯眯的安姨突然生气,眼中是冰凉漠然,荣雪顿时吓得不敢再哭。
安春风盯着她沉声道:“你告诉我,你在今天之前,怨恨过自己身份卑微吗?”
荣雪摇头。
在今天之前,她不觉得自己卑微,生活富足她忘了!
只是在沈小郎中家门口,娘说沈家不会同意自己成为他家儿媳,自己才自卑的。
安春风一阵火大,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开始,这娘俩先就丢了骨气。
自己把身子低入尘埃,别人当然可以毫不心亏的踏上一只脚。
但是,身处大梁朝,自己若是强说外室女的身份跟其他人一样,说人人平等那也是自欺欺人。
安春风缓了语气:“无论嫁不嫁人,首先我们都是人。”
“作为一个人,就要有自己的担当和主见,要有自己的底气。”
荣雪懵懵懂懂的看着她,眼泪还在成串的流着:“什么是底气,什么是担当和主见?这跟身份低贱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出嫁时多些嫁妆就是底气。
安春风已经无力吐槽,只能指着屋里那盏熄灭的灯烛道:“你的身份低,就像那个烛台上被损坏的烫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可是雪娘,你每天晚上进屋后,是盯着烫痕看,还是看那点火光?”
荣雪瞟一眼烛台,自己当然只关注灯芯,从来没有留意过烫痕。
“烛火就是你的优点,烫痕就是你的缺点,只要火光明亮,烫痕不会被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