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胆量。”李倓举起酒杯。
此事就此说定了,薛白亦举起酒杯,与他碰了一碰。
“你看,只要有诚,酒量一杯就够用了。”
~~
几个穿着袍服的金吾卫进了康家店,四下环顾,寻找着李倓。
如今正是在易储的关键时节,李亨的家小都是得要看管起来的,比如李俶因被牵扯进李齐物的案子,如今都还在鹰狗坊。唯独李倓因为担忧圣人安危,出了宫之后没人盯着。
可百孙院那边的家令见他久久没有回去,不免担忧他跑去做出什么不妥当之事,连忙报到宫中,遣人来找。
“建宁王在此吗?!”
“小人不知啊。”店中小厮答着,见那金吾卫拿出一张画像来,愣了愣,连忙引着他们登上二楼雅间。
推开门一看,只见一个器宇不凡的年轻人负手立在窗边,望着长安街景,目中神色深沉,忧国忧民。
“建宁王,请随小人回百孙院吧。”
“这位效用,认错人了,我并非建宁王,乃中书舍人薛白。”
说服李倓支持李琮,此事光明正大,薛白并不担心为旁人知晓,大大方方应了,抬手道:“建宁王已经走了。”
“是,告辞。”
那金吾卫转身走了,兀自与人嘀咕道:“不是说他是贱奴出身吗?看着比皇孙还气派。”
“认错了便认错了,找补什么?”
“真的……”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杜五郎进了康家店,抬头看了一眼,“噔噔噔”地便上了楼,推门一看,桌上已只剩些残羹冷菜。
杜五郎大为遗憾,道:“你们怎么不点鱼脍啊?”
“说了,我不吃生的。”
“我吃啊。”杜五郎道:“我还没吃饭呢,特意赶来的。”
“如何来迟了?”
“哪有迟,说好了午时三刻来,我不过晚了片刻,你不知初为人父的辛苦。如何,你可说服建宁王了?”
“嗯。”
“你看,若不是你已说服他了,我来时他一定还在,便可由我来说服,这如何能说我来迟了?”
();() “算你能说会道。”薛白道:“但我也未骗你,让你传话给他,确是为他好。如今信了?”
杜五郎摇头道:“不信,他如何决择,你能猜到?”
“大概猜到了,走吧。”
杜五郎却未立即走,而是仔细打量了薛白一会,忽道:“我怎么觉得你如今有些不同了。”
“哪里不同了?”
“说不上来,像是又升官了,可你也没升官啊。”
“升了。”薛白道:“升的不是官位,是权力。”
“我生的是小女娃呢……”
两人出了青门酒肆,却是先转回了升平坊杜宅。
依理说,薛白在宫中被拘了几日,出来了该尽快回家,不该在外面吃酒之后又跑去旁人家。但他有事得与杜媗、杜妗姐妹商量,且颜嫣其实早就习惯了他动不动被捉起来,多等一会当是无妨的。
进了熟悉的宅院,仆役们投来了关心的眼神,依旧把薛白当成杜家的郎君看待。
“可算来了,一会到正堂里看看女子娃,可带了礼来?”
卢丰娘依旧是那絮絮叨叨的样子,因与薛白相熟了,玩笑着讨要着礼物。
杜媗、杜妗则站在她身后,脸上都带着笑意,无言地与薛白庆祝着好不容易取得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