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李林甫终于过来,在长安的上百余子孙纷纷起身,或唤“阿爷”,或唤“阿翁”。
“坐。”
李林甫招招手,要来一根拐杖,道:“冬至是佳节,幸而还不是上元节,有些事来得及……十郎。”
“孩儿在。”
“为父要你拟的补阙名单,你递到吏部了?”
“还没有。”李岫道,“孩儿想,先威慑住陈希烈。”
李家众人皆感疑惑,不明白李林甫为何要当众说这些公务。
“换言之,补阙名单还未被拿出右相府?”
“是。”
“那是谁泄漏了?”
李岫一愣,抬起头来看向阿爷,感到万分茫然。
苍璧捧着一叠奏折过来,递在他面前,小声道:“十郎自己看吧,只怕是……”
李岫接过,摊开来只看了几眼,不由瞳孔震动,惊诧万分。
奏折上都是被御史弹劾的官员,无一例外,都是他要举荐补阙的。
“这……”
“废物。”李林甫道,“老夫要看你出丑看到几时?”
李岫既惭愧又气恼,转头看向这府邸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道:“阿爷,是有人通风报信。”
“谁?!”
一声叱骂,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向同一个人。
李腾空见全家人都看向自己,干脆站了起来,看向李林甫。
“十七娘,是你做的?”
“不是。”
“你前几日见了薛白,他随你一路到府门外。”
李腾空有些被阿爷那凶狠的目光吓到,但还是摇头道:“我没与他怎么说过话。”
皎奴道:“阿郎……”
“贱婢闭嘴。”
李林甫叱了一声,再深深看了李腾空,温言道:“坐下吧。”
“阿爷?”李十一娘有些不满道:“她一句话你就信了?”
“是你吗?”
“当然不是。”
李林甫脸色冷峻,盯着李岫的妻子卢氏,走近了几步,道:“那就是你了?”
卢氏吓坏了,
“你现在知道叫我‘阿爷’了?”
“我……我……”
李林甫道:“十郎,你觉得呢?”
一瞬间,李岫脸色煞白,背脊发寒。
他目光落处,自己两个还年幼的儿子已经吓得默默流泪,妻子的手都在发抖,还紧紧扼着儿子细细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