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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只是静默地看着自己,根本不说话。胡奶奶给她吃红烧肉,她好喜欢,可他却在旁边看着她吃。她心里很纳闷,想着他刚才明明已经吃饱了,为什么还要看,便总觉得他想来抢她的,于是她就抱着碗不让他看。她当时偷偷地跑到他家墙外面听他母亲弹琴,结果并没听到,失望之余,只能蹲在那里看他练大字。她现在还记得他写字的样子,微微低着头,修长干净的手指握着笔,坐在院子里一笔一划,写得非常认真。她当时很纳闷,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聊……当昔日的细碎犹如水滴一般被聚拢在一起后,她竟然发现她和陆殿卿之间有很多记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来两个人的疏远,那些童年的温暖褪了色,以至于他最终成为她记忆中那个疏远冷淡城府深重的邻居。这让林望舒多少有些失落,她想她已经为陆殿卿心动了,那就必须把那个三十多岁的陆殿卿和这个割裂开来。那个后来的陆殿卿,她并不喜欢。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上辈子的事也就那样了,已经离自己远去,也许上辈子的那个陆殿卿永远不会出现了,那她为什么要想呢?她轻叹了一口气,收起心来,看向自己的课本。如果陆殿卿能帮忙自己找一些学习资料,对于自己确实会很有助益。虽然她知道1977年这次的高考比起后面的考题相对简单,但是这里面也有一些区分度大的难题。她已经当了这个早起的鸟,比别人勤快了这么多,当然尽可能希望多学,学深一些,好歹给自己增加一些保障。而这些只靠着课本是不行的,总感觉课本上有些话不太明白,只知道理论也不行,还是得多做练习巩固,或者学得更深一些,才能对现在的知识点有更深入的了解。她埋头下去,重新开始总结那个化学知识点,其实总结的时候,还是有些矛盾,比如在某个地方这样说,在后面又那样说,她没见过实物,确实很难区分这些话语中的微妙矛盾是因为什么,是不同角度的不同说法,还是有一个地方错了?她有些头疼,这年头根本没条件去见识这些,化学实验室即使再过十年也得在大学里才能看到。当下也没办法,只好按住性子继续总结,反正大不了死记硬背好了。这么总结下来,几乎天都擦黑了,她两眼酸痛,手腕也有些疼,便起身打算先做饭。一边捅开炉子眼,一边想着,晚上时候,再把三角函数那一部分看看,那些公式肯定背到倒背如流。上辈子的高考数学题她应该无意中扫过一眼,当然没往心里去,不过大概知道最后压轴大题是三角函数题,那个必须不能失分。正想着,宁苹回来了,她过去林听轩那里帮着打扫,现在赶回来做饭,她进屋的时候,头发丝带着潮。林望舒见她这样,往窗外一看,这才发现,外面下雨了,毛毛细雨,很轻盈,没什么动静。宁苹点头,嘀咕道:“这雨下得真好,俺们老家地里的庄稼——”林望舒:“你家还有庄稼?”宁苹一想:“没了……”林望舒:“所以瞎想什么呢。”宁苹就很有些沮丧:“姐,不知道我舅啥时候来找我……”林望舒:“你别着急,安心住这里,你在家里帮了不少忙,要是缺了你,咱这日子肯定过得乱,昨天我妈还说呢,多亏了宁苹,不然就依我这懒样,还不知道家里乱成什么样。”宁苹一想也是:“对,我在家里干了不少活。”林望舒其实说这个也是免得她不自在,现在见她这样,也笑了,干脆道:“我还有点事,你做饭吧,记得饭锅里放点白薯,我爸昨天说突然想吃这一口。”宁苹:“好,姐,我知道啦!”林望舒其实也没事干,外面下雨,屋子里暗了,她想拉开电灯继续看一会书,谁知道竟然没电了。她是很在意眼睛的,光线暗了不能这样看书,于是干脆拿着伞出去溜达溜达,就当休息眼睛。况且明天还要去学校参加招工,总不能带着黑眼圈去。斑驳的灰墙黑瓦都沉浸在细密的春雨中,空气变得湿湿的,柔柔的,一阵风扑簌簌吹过,带来了杏花的香味。林望舒想起窗户前才开的杏花,心想这是要被雨给浇了吧。她又想着,不知道陆殿卿在干什么,他前几天休假,现在呢,他们单位最近估计有大事,他也许又去单位了?正想着,就听到一个声音:“望舒!”她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雷正德。雷正德也没打伞,就那么站在雨里,额发有些湿了,微搭在浓黑的眉毛上,看着有些狼狈和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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