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你敏捷,”贝洛指着演讲台方向,“那边有个小门,看见了吗,你去里面找找有没有a字梯。”
尤里去了,门里个小杂物间,里面还真有a字梯。除了梯子,贴墙的柜子上还放着幻灯机和不同型号的放映机,还有一些工具箱,一套很古老的电脑主机和显示器。
尤里带着梯子回来,问贝洛是不是来过这里。
贝洛表示:“嗯。梯子是我养父建议放的。因为有一次升降白板卡住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年了它还在?”
“我不敢肯定一定在,只是猜对了而已……用过梯子后没多久,园区就出了事故。这么多年这里只是封闭着,没人重新装修它,更没人把它拆除重建,所以我想,梯子也许还在吧。”
晨曦入夜
梯子摆好了。贝洛身体不灵活,他得小心翼翼地调整身体角度,找合适的姿势放腿,慢慢地下来。
尤里一边扶着梯子,一边把目光随便放在阶梯室一角,沉默着发呆。
贝洛注意到他神游的表情,问:“你在想什么?”
尤里很诚实地回答:“刚才你提到了养父,我在想,这么算起来你是不是有三组父母?”
贝洛明白尤里的意思,只是“三组父母”这种表达实在让他哭笑不得。
第一组指的是他的亲生父母,第二组是来自“长生果实基金会”的养父母,第三组指的是基金会园区出事故后,贝洛十几岁时遇到的新监护人,也就是他定居树篱村后的“亲人”。
“其实是两组父母,”贝洛说,“是新监护人把我带到树篱村的,但他并不想做我的父亲。他当年已经快七十岁了,我叫他老师。他的职业真的是老师,在法术上也是我的老师。”
尤里说:“我从没听你提起过他。那他现在……”
“去世了,”贝洛说,“他去世不到三年。我确实没提过,村里任何人都不太提起他。也许你察觉到了,树篱村有个传统,大家一向不怎么提死者。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尊重他们。”
关于树篱村“不怎么提死者”这一点,尤里也略有体会。
他带着感动的表情说:“虽然老师不是父母,但老师一定是把你当亲生孩子一样看待的,实际上你就等于是他的孩子。”
贝洛已经下到了梯子低处,身体放松了很多。他笑道:“其实不是,我不是老师的继承人。老师的前妻和女儿都在国外,她们不是互助会成员,也不是施法者。现在我们住的房子实际上是他女儿的,她很好心,说我住在这里正好能帮着看护房子,也没要我付房租。”
听贝洛这么说,尤里忽然明白了一些事。
原来……“家”根本不是贝洛的家啊……从情感上来说也许可以算是“家”吧,毕竟他在这住十多年了;但归根结底,这个家并不归他所有,他也不是树篱村的孩子。
和树篱村的多数院落比起来,贝洛的院子略显简陋,植物种得不太上心,挂的风铃也很旧。风铃代表防护魔法的启用状态,别人家的风铃会在夜晚发光,贝洛的风铃却是溶于黑暗的“冥河水母”,而且已经晒得变了色。
贝洛不使用额外的防护魔法,并不是因为他不珍惜房子。即使有精灵袭击,它们针对的也不是房屋,而是房屋里的施法者。这套房子里只有贝洛一个人类,他没有长辈,没有爱人,没有子女,没有一切正常意义上的家庭关系。所以他懒得搞太严密的防护,他觉得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