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洛说:“我是这样想的。你的易物魔法很强大,又看起来没有什么代价,这是不合理的。其实并不是没有代价吧?而是你要支付的代价和我们的不同。树篱村的大多数人都是一次性支付完毕,而你是……背一辈子贷款,永远还不清?”
“你……”
贝洛接着说:“我的猜测不见得全对,但大概方向肯定对了。因为我发现,你不敢杀尤里。”
“尤里确实没死,”麋鹿挥了挥左手的兽爪,“你发现他的魔法减弱了,但并没有完全消失,所以你放心了,觉得我没杀他,是吧?但是他来不了了,他没办法赶来救你。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想。”
“哦?我还以为你会回答‘不想’。”
“即使我说‘不想’,你也一定会告诉我。”
“那我还真得告诉你,”麋鹿笑着,脊背轻颤,“还记得刚才我说的,想怎么对待跑掉的小孩吗?”
他刚说完没几句,贝洛当然记得。
撕碎手脚,刺瞎眼睛,但是留一条命……
贝洛的手指扣着沥青地面。
他表情如常,只是因为受伤而脸色苍白。
他望着麋鹿,说:“你想给我们找麻烦,却不敢杀一个明显比你弱的换生灵,并且,你也不敢直接问蛇之子‘我能不能杀你的替换品’,你拿不准这种问题会不会踩他的雷区……对吧?你就是不敢。”
麋鹿眼中的红光暗淡地闪烁着。
贝洛舒了一口气,继续说:“所以我不需要过度担心。尤里毕竟是换生灵,即使被打得再惨,即使因为巨创而陷入假死,他也迟早能活过来。唉,阿尔托,你这样过日子真的有意思吗?”
麋鹿冷笑:“别逞强了,我看你都吓得发抖了。”
贝洛确实有点发抖。
现在已经入冬了,夜间的郊外很冷,他的外套扣子坏了,胸前的伤也很疼。
但贝洛没有顺着麋鹿的话去辩解,他继续说自己的:“这些年你一定经常观察我,而我也会观察你。你做大多数事情都是为了帮知晓者,自己并不能得到什么实际利益。你付出这么多时间和精力,身上背着巨大的不确定性,一辈子都要活在他的掌控下,而他又那么喜怒无常……你过这种日子,就只是为了得到武力、得到魔法?就只是为了……”
他没说完,麋鹿抢过了接下来的话:“对,为了你。为了不让你好受。”
一声脆响。
麋鹿右臂的柳条束挥击落下。
他故意打在贝洛有旧伤的右腿上。
贝洛没有吭声。
他原本背靠汽车坐着,现在难以自控地躺倒在地上,身体缩成一团。
然后又是连续几下。
这次麋鹿没有故意针对那条腿,而是随便打在贝洛躲不开的任意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