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神色谨慎,摇头表示不记得。
知晓者想了想,也对。上次见面时他还用着银发金瞳的头颅,而现在他的面孔模糊不清。
医生大概被吓呆了,不敢主动说话,眼神在乱飘。
知晓者本想向她描述佩伦与伏尔甘的外貌,问他们是否在这里……转念一想,其实不用问,他们肯定在。
因为二楼的天花板和门边到处都是蘑菇圈的痕迹,地面上估计也有。
这时,知晓者被另一个动静吸引了注意力——诊室里一直在传来小孩的声音。
似乎是女孩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抽抽搭搭。
出于一时冲动,知晓者忍不住换了个问题:“屋里有孩子在哭吗?她怎么了?”
“她……病得很重,”医生边说边向里面看了一眼,“本来要去大城市治疗的,现在去不了了。”
“去不了?”
“她一个人去不了,我个这样子,也没法带她去。”
“家人不能带她去吗?”
“本来她爸爸要带她去首都,家里还有妈妈和弟弟。然后发生火灾了,爸爸去救他们,三个人都没能回来。”
知晓者眼瞳一震。
“让我看看她。”知晓者说。
医生面露惊恐之色,瞟了一眼断掉的楼梯。大概她觉得这人上不来,表情又安心了点。
医生委婉地说:“她情况很差,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起不来床,精神状态也不好……”
知晓者想象出的女孩,和一个同样瘦弱的身影愈发重叠……
那身影隐藏在他记忆的最深处,掩埋在无数尸骸和灰烬的下面。
“你往后一点,不要碍事,”知晓者说,“我要见她,我能上去。”
“这……最好不要……”
“你不是怕她见不了人,你是怕我吓到她,”知晓者笑道,“而且你自己也很怕我。对吧?”
“我……”
“看到那边的大火了吗?”知晓者朝北方比划,“从诊室窗户能看到吗?那是我的杰作。听说过伊夫市和尼撒市发生的事情吗?都是我做的。我不知道已经杀死了多少人类,要杀你和那女孩也再容易不过,但我没有。我对你们好奇,我想见她,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把她送到首都的大医院去,路上我能绝对保证她的安全,我可以要求那里的医生尽全力救她,我甚至可以保护整个医院不被精灵攻击,我都可以做到。你可以怕我,但无论你怕不怕,你的生死都全看我心情,所以你害怕也没用,不如就听我的指令,听懂了吗?”
医生当然仍然很怕。知晓者让她往后躲,即使她不愿意让这个怪人上来,她出于自保也得躲远点。
她坐着轮椅很不方便,一手扒着墙上的扶手,在狭窄的二楼平台上艰难地改换方向,尽量向楼道里退去。
目前为止,知晓者语言能力保持得很好,没有出现词句混乱的情况,但他做起事来却完全没有逻辑了。
他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是继续塑造身体,进一步接近真正的人类;后来,他的“近期目标”是杀死佩伦、伏尔甘和白鹭,既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也为了折磨贝洛伯格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