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满27岁。”路易回答,并没有对这个突兀的问题表现出丝毫的额外情绪。
“原来如此。”哈利夫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跟在他后面的路易也停下,任他上下打量。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阶梯,再穿过走廊和门厅就能来到大街上,而哈利夫的马车和护卫正在等待。
哈利夫此刻心情出奇地好,对待路易的态度甚至说得上和蔼,但这本身就是个危险的信号。
像是在考虑什么矛盾的事,哈利夫原地想了一会儿,又抬脚朝前走去,直到出了走廊和前厅,他才挥退身后几个侍从,在马车前原地站住了。
“我要你去办一件事。”他声音有些古怪,像是在强行抑制什么令他狂喜的事,但哈利夫已经很多年没有抑制什么了,更没有什么狂喜时刻。
路易后颈的汗毛的竖了起来,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令他极其不舒服的不祥预感。
“明天早上之前,我要看到家族里所有二十五岁的人花名册。”哈利夫的尾音因为过度甚至有些颤抖,但他把这句话的音量压得极低,连离他最近的路易都要集中所有注意力才能辨认出他说了什么。
“所有。”哈利夫在上马车前又说了一遍,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只要活着,身上留着伍尔夫的血——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哪怕没有资格被赋予伍尔夫之姓,或者只是某个人一时享乐不小心弄出意外,被早早流放到远方的私生子,只要身上的血来自伍尔夫。
路易仿佛被一根长钉穿在原地,过了几秒钟,他才回答:“我明白。”
直到哈利夫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很久,他都没有回过神来,阿丹的下属们不敢催促他,但也不敢把他迎回地下——占星师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哈利夫亲自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探视。
好在路易并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他一直站在原地,但天上开始飘落雨滴,于是他挥手让一直等待的马车离开,自己慢慢沿着墙根走,越来越细密的雨滴很快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但他并不在意,注意力有些涣散的他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已经逼近到不可忽视的距离时,他才猛然醒过神。
但来不及了。
来人的动作极快,一把从后面箍住他脖子,并立即托住他想要下蹲解困的动作,一把把他生生拽进了路边的窄巷里。
此时天色已晚,大路上的路灯根本找不到这些死角,路易屏住呼吸抬手准备肘击,耳边却响起熟悉的声音:“走神了?”
高抬的手臂顿时停住了,对方放开手任由他转身。
即使穿着低调的暗色常服,公爵出众的美貌也使得他在这种环境下仍旧令人呼吸失常,他半退一步,正在仔细观察。
“噢,是你呀。”路易说。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觉得这会有用。”公爵板着脸:“不许用他的语气说话。”
路易——或者说假扮路易的查理勉强打起精神:“你又发现了?连哈——他们都没注意到。”
“那是因为他们不认识一个因为以为自己还戴着帽子所以一直淋雨的傻瓜。”公爵没好气地说:“除此之外你干得还算及格。见到占星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