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靖语气柔软,姿态摆得很低:“我这边已经提了离职,也找了几个猎头,但您在高层有话语权,而且交际广阔,消息又广,您最后一次帮帮我。”
“哦?”岑晔在电话那边皱眉,“突然这么着急,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
她咬着唇,话语沉郁:“有很重要的原因,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想别的办法。”
“我明天和总部有个例会,可以私下问问熟人,不过就算有空缺,base肯定不会好,你要是着急……可以先准备一下,先回公司,人事帮你重新入职。”
“真的很感激您。”她连连对岑晔道谢,岑晔本来还想多聊两句,哪想电话直接被挂断,他一愣,哂笑一声,无奈耸耸肩膀。
医院那边有波仔寸步不离守着,苗靖每天还是会过去陪护,但她不留在病房内照顾陈异,一般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神色认真捧着自己的电脑,好像是工作的事情,偶尔能听见她嗓音清婉地打电话,聊一些是似而非的专业名词。
波仔和陈异在病房内斗地主,听见外头走廊的电话声,波仔听了会,抛给陈异一个眼神。
“讲英语呢,好像聊得挺有意思的,笑得挺开心的,这是在说啥?半句也听不懂。”
“我怎么知道。”陈异脸颊脖子都贴着创可贴,摆一副臭脸,“你去说一句,让她回去办公,别在医院,吵我休息。”
“好咧哥。”
苗靖当真离开了医院,去公司办理之前被耽搁的辞职手续,回宿舍收拾自己的行李,卢正思过来帮忙,苗靖顺便和他交接手上的工作。
陈异火灾昏迷,苗靖辞职要走,卢正思真的觉得挺遗憾的,短短半年时间,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都太突然,太迅速又太奇妙,让人目瞪口呆到不知道如何反应。
“一个小礼物,希望你不要介意,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和帮助。”苗靖没忘把抽屉里的耳机送给他,递过去一沓文件,“这些都是项目文件,你一直都有跟进,接手应该不会很难。”
“异哥这几天在医院还好吗?苗工……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辞职……”
“他好多了。”她勉强微笑,“现在辞职刚好,等这边事情处理完,我就要离开藤城了,已经在接洽新工作岗位了。”
“啊?你要走?去哪里?”
“应该会出国吧,外派工作,具体岗位还没定下来。”苗靖淡笑,“所以真的别跟我客气,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卢正思深感愕然。
苗靖收拾了行李,暂时住回了家里,忙了好几天,一个礼拜没去医院,陈异自打昏迷苏醒后,身体慢慢恢复,已经完全能下床活动,只是还在做大脑康复,其实差不多也能收拾出院,被周康安摁着不让动,百无聊赖在病房里发呆。
之前一直都是苗靖陪着他检查换药做康复,也听说他在icu昏迷那些时间她寸步不离守着她,现在半个人影都不见,陈异每天和波仔大眼瞪小眼,心里也觉得不太对味,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的创可贴有些惘然。
波仔每天会接到苗靖的电话,问问陈异当天的情况,陈异蹙眉坐在床上听着,蹙眉听波仔跟苗靖聊得乐趣横生,笑声不断,脸色愈发阴沉不善。
电话挂断,他叼着烟,凉凉来了句:“你也是有老婆的人,跟别的女人聊这么多,老婆没意见?”
波仔:……
哥,我俩聊的可都是你啊。
陈异冷冷一嗤。
波仔摸摸鼻尖,把手机塞回裤兜:“苗靖说要离开藤城几天,出去办点事,怕你孤单,让我好好陪着你,我说病房其实挺热闹的,每天呆毛大勇薇薇他们都来,都能凑一桌麻将,她也乐了,说给你买一张麻将桌放在病房。”
陈异听重点:“她能有什么事?”
“哦哦,说什么找了份新工作,过去和老板见个面,露脸刷个存在感。”波仔有点感慨,“异哥,苗靖这是打算要走么?才回来多久,我记得才半年吧,又要走了。”
陈异脸色猛然一暗,弹弹烟灰,长长吁了口气,深邃的眼眸被眼帘挡着,语气毫不在意:“她本来就是回来度假的,怎么可能在藤城久待。”
回来还债的,胡搅蛮缠一通,缠得他透不过气,给他二十万,在他身上剌了几刀,主动把他睡了,分开的这几年也说明白了,没见她什么反应……看着拍拍屁股要飞了。
陈异恨得直咬后槽牙,心里有股酸不溜秋的感觉,滚吧滚吧,滚了谁还拦他的好日子,但是真滚……他喉咙又忍不住咽了下,胃里翻酸,谁让她回来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好么,他稀罕她那二十万?
苗靖有再找周康安帮过一次忙,听她解释完那番话,周康安倒是有点愕然,愣了半天神,而后怔怔点头,苗靖接着离开藤城办了点事情,通过岑晔的引荐转去了一家新公司,接触过新项目的负责人,很顺利地谈成了入职。
事情办完后,她再利索回藤城,直接去了医院找陈异。
几天不见,他看着消沉了不少,看见她风尘仆仆出现在病房门口,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装进来,他幽灼的眼神闪了闪,漫不经心在窗边摆出无所谓的姿态,低头点燃一支烟。
苗靖注意到病房门口装着监控,柔声问他这几天的情况,嘘寒问暖,格外温柔贴心,陈异抽着烟淡漠不说话,她也不以为意,自言自语让他少抽一点,本来就因为火灾吸入了过多有毒气体,抽烟对身体不好,看见陈异耷着脑袋压根不理人,苗靖就没继续说下去,坐在椅子上给他削苹果,抬头注意到他的胳膊——手臂的绷带已经拆了,有几块烧伤正在慢慢结痂,红色的,看起来很醒目,医生之前也说过,这种皮肤伤口会有疤。
“如果疤痕除不了,去纹个身吧。”她轻声道,“一样会很酷很帅。”
“这算什么。”陈异不屑撇嘴,“就算老子全身是疤也照样帅。”
她温柔笑了笑,眼里都是柔情蜜意:“对,全世界只有你最帅。”
这话说得又柔软又暧昧,陈异投过来一个莫名眼神,甩着手中的打火机叩着窗台,满不在乎问:“你刚回来?”
“嗯。”苹果皮一圈圈从刀下滑落,用的还是那把银色的刀,苗靖语气轻快:“我已经决定了,过几天就要离开藤城,这边的工作已经辞掉了,我跟卢正思也分手了,我这几天暂时住家里吧,把我的行李先托运走,再把家里整理一下,我看着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