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宅中,言秀的闺房内,薛银月手中拿着一本书,缓缓来回踱着步子。
她时不时停下脚步,将目光投向手中书本翻开的书页,记下上面的文字,然后开口轻轻朗诵。
这就是她的日常,身为家庭教师的日常。
在她身前,作为唯一学生的言秀坐在书桌后面,正在认真听讲。
桌面上的花瓶中,插着几枝开得正艳的花朵。
几缕烟气,从摆放的香炉中袅袅上升,盘旋在屋中。淡淡熏香香味,弥漫在屋中的每一个角落,并不刺激。
不远处的案桌旁,陆游鱼守着一壶茶水,身体站得笔直,像极了军训时候练习站姿的样子。
不,比那时候还要认真。毕竟站姿不标准,被教官现了不过是训几句。而在这里,要是被远处的嬷嬷看到错处,可不只是被训几句这么简单。
远处的嬷嬷同样站着,身形挺拔,站姿标准,两只手交叠,放在右腰一侧。她的表情十分严肃且认真,细看之下,有种不怒自威的凌厉感。
光是从面相去看,就知道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嬷嬷紧盯正在上课的小姐言秀,从薛银月口中念诵出来的书本内容,那些关于一名女性怎么去约束自身的行为准则,让她听了之后,不自觉的微微点头,自内心的产生一种认同感。
《女诫》,这是薛银月现在手中拿的这本书的名字。
她不知道为什么言家在让她教授言秀一些较为现代化的知识时,还会附上这种已经不知道落后时代多少年的封建糟粕。可因为身份,她又没有办法去拒绝,只能够按照书本上的知识内容去进行宣讲,照本宣科。
什么感悟?不可能有的。
哪怕是神经病都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一个精神健全的人,又怎么能被几百年前古人的思想所束缚住?
明月虽曾照古人,古人何见今时月?
连现如今她所见的明月都看不到,做古了的古人根本没有资格来指指点点!
这一切,不过是别有用心的人,假借古人之名,来行自己所愿之事!
薛银月看得清楚,可惜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嬷嬷的注视下,她不能够多说什么。只能希望现在书桌后的小姐言秀,可以不受影响,能够自己思考,得出对于自身有益的感悟。
“奇怪…”薛银月的声音一顿,脑中突然产生的思绪让她感觉到一丝惊诧。
她怎么会变得如此感性?明明和言秀没有多大的交集,对方的存在更类似于游戏中npc的角色,不知是善是恶,她再怎么都不可能生出为之担忧的情绪。
偏偏,这不该产生的情绪,在这时候产生。
“咳咳。”薛银月咳嗽了两声,用来掩盖她这一刻出现的异常。
陆游鱼立马心领神会的端上托盘,上面放着两杯茶,一杯给薛银月,另一杯给言秀。
这算是小小的休息时间。
一旁的嬷嬷见状,也只能强忍着不悦,没有跳出来横加指责。
尤其是当她的注意力,被门口响起的叩门声吸引的时候。
“叩叩。”
轻轻的叩门声,打破了内宅言秀闺房中的宁静。
嬷嬷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在看到出现在视野中的人是哑娘后,她的面色不由得变得无比阴沉。
嬷嬷朝门口走去,在哑娘面前停下,胸中的那些言语还未出口之际,她的目光越过哑娘,看见哑娘身后站着的殷管家。所有的不悦在这一刻迅消失得无影无踪,嬷嬷恭敬的低下头去。
“殷管家。”
门口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屋内薛银月和陆游鱼的注意。
“嗯。”殷管家先是点了点头,后又看向屋中看向这边的两人,开口道:“我有事找陈嬷嬷,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
薛银月,陆游鱼两人闻言,马上将目光挪开,却又稍稍竖起耳朵。
两天以来,这是她们看见的唯一踏入内宅的男性。
不过想想也是,作为帮助主人管理家宅的管家,殷管家的身份地位已经脱离了普通仆人的范畴,有进入内宅的资格十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