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小海的状况和她差不多少,就是因为父亲的要求,他才答应去了二采区,结果就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人生看似有很多选择,其实又有点像是无路可走,如果你不是一个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着各种各样的羁绊。
“别难过了。”完四宁笨嘴拙舌,让他开玩笑可以,可要让他安慰一个人却难如登天。
闫宝书叹了口气,看着水面说:“歪嘴子,你说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咋就差别会这么大的?”
完四宁听不太懂,“啥意思?”
闫宝书转过头问他,“你爸对你好吗?”
完四宁点头,“好啊,我爸贼疼我。”
闫宝书苦笑道:“就是了,所以摊上一个好的家庭才是幸福。”闫宝书捡起地上的石头扔进了水里,咕嘟一声过后,闫宝书说道:“我都觉着我快要愤世嫉俗的过头了。”闫宝书站了起来,伸展着双臂说:“歪嘴子,我想喝酒,你奉陪吗?”
完四宁站了起来,“舍命陪君子。”
完四宁家的条件还算不错,在闫宝书提议要喝酒之后就载着他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完四宁个人最爱吃溜肉段,这是必点的硬菜,除此之外他还点了两个下酒的小菜,大豆腐蘸大酱和油炸花生米。饭菜都上全了,两个人分居两边坐好,完四宁替闫宝书斟满一杯酒,“生死各安天命,你也别太伤心难过了。”
闫宝书仰起头把酒一口闷了,辛辣的感觉让他觉着无比的爽快,“放心吧,我没啥事儿,过两天就好了,喝酒。”闫宝书来这里这么久了,他和陆向北学会了抽烟更学会了喝酒,也不知道这样的习惯是否还能戒得掉。
闫宝书说的没事儿,完四宁是绝对不信的,不过就眼前的情况来说,他也只能陪他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常言道“心里有事儿醉的快”,闫宝书正应了这句话,一两白酒下肚就醉了,而后就是胡言乱语说些撒酒疯的话。当然,等他酒醒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闫宝书这顿酒喝的痛快,醉的深沉,他这是在用醉酒一场来送了巩小海最后一程。闫宝书醒来的时候睡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他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床上地上都堆着散落的衣服,可尽管如此,闫宝书仍旧觉着屋子是干净的。
“哟,你醒了?”完四宁光着膀子进门,裤脚卷到腿肚子的位置,手里拎着半桶冷水,“我还以为你得睡到中午才能醒呢。”
闫宝书大惊失色,扑棱一下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结巴道:“你……你咋在这儿啊?”
完四宁笑道:“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儿去哪?”
“你……你说这是你家?”闫宝书诧异地打量着这间屋子,“哦,我想起来了,昨天咱们喝酒来着是吧?”
“亏你还记得啊。”完四宁弯腰从水桶里投湿了手巾,随手扔给了闫宝书,“擦擦脸精神精神。”说完,完四宁搬着板凳坐到了火炕前盯着闫宝书看着,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就仿佛在看什么外星来客似得。
闫宝书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一边擦脸一边疑惑道:“歪嘴子,你这么看我干啥?我脸上有花?”
完四宁双手托腮,笑道:“我总算知道你为啥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陆向北了啊。”
闫宝书一愣,“你啥意思?”
完四宁摇了摇头,起身把板凳挪到了一边,“我妈做了中午饭,你赶紧起来吃吧。”
闫宝书看着完四宁忙活的背影,一股冷汗从背脊处冒了出来,他该不会是喝醉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不然完四宁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闫宝书越想越是后怕,没酒后乱性是走运,可这酒后吐真言也让人吃不消啊。
“你想啥呢?赶紧下来吃饭,一会就凉了。”完四宁一脚踩在板凳上,端起碗吐露吐露的喝了几口疙瘩汤,“嗯,好吃,我妈做的疙瘩汤最带劲儿了。”
闫宝书是在魂不附体的状态中下了炕,来到桌前看到了那满满一碗的疙瘩汤正冒着热气,“你啥事端进来的?刚进门不是拎的水桶吗?”
完四宁大笑,“我又不会变戏法,肯定是之前端进来的啊。”
“哦”闫宝书坐下之后拿起了筷子,低着头就着碗边喝了一口疙瘩汤。
完四宁边吃边盯着闫宝书看,他昨晚的确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不过这都无所谓,至少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全当是一个秘密吧。完四宁是属于那种越战越勇的男人,他既然有心把闫宝书当作“兄弟”就不会因为他和陆向北走的关系而中途放弃,更何况他是真觉着闫宝书这个人不错。
“我说……歪嘴子,你能不看我了吗?”闫宝书厉声澄了完四宁一眼。
完四宁笑道:“啊,那我不看了,你赶紧吃,吃饱饱的,完了再上炕睡会。”
“还睡?我可睡不下了。”闫宝书如果不是因为喝酒才不会来到完四宁的家里,更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感到后怕,他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快点的离开这里。
“那你想干啥?文工团那边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闫宝书一愣,“你咋帮我请的假?”
完四宁得意道:“我就跟你们团长说你生病了啊,多简单点的事儿。”
闫宝书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想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借口。”
“我看起来就那么不靠谱啊?”完四宁边说边笑,手里拿着筷子从小盘里夹了一小丢的咸菜放在了闫宝书的粥碗里,“别急着走,我妈都说了,我好不容易带个朋友回来,说今天晚上包饺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