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怎么分散他没,但柳朝明知道,这就是安南行商案中,“不知去向”的万万两白银的用处了。
朱昱深又拿起另一枚黑子,放在了那枚属于“正统之名”的白子旁,言简意赅道“朱十七在我手上。”
两年前,朱南羡出征前夕,为了历练朱旻尔,将他分去了安庆府驻地。晋安二年,龚荃整合援军征伐西北,朱旻尔随军北上,但此一役太重要,他怕添乱,并没有抵达凉州卫,而是留在了西北与北平之间的邛州。
邛州卫都司都指挥使,其实是朱昱深的人,因此只要朱昱深一句话,就可将朱旻尔扣下。
而大随祖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只要十三十七这两名嫡系不在了,那么从上往下数,朱悯达与朱二皇子早已身陨,朱稽佑已被贬为庶人,行四的朱昱深为最长子,正是正统。
随着“兵马权”与“正统之名”两枚白子被黑子替换掉,棋盘上只余“朱南羡”一枚孤零零的白子。
朱昱深着这一枚白子,半晌,忽地笑了一下“不知怎么,想到公子扶苏。”
昔秦王身陨,传位皇长子扶苏。佞臣赵高秘不发丧,制矫造赐死公子扶苏与大将军蒙恬,欲扶胡亥上位。扶苏从来仁孝,对父亲之言唯命是从,接到矫造后,饶是蒙恬苦心相劝,仍自尽身亡。
千年前,那一道矫造的谋,全押在公子扶苏的一个“孝”字之上。
千年后的今日,这一盘棋局,便押在了朱南羡对苏时雨的一个“情”字。
若他肯为她回来,为她放弃性命,拱手让出这个江山,那么这一枚属于朱南羡的白子,最终会被他身周环视的黑子吞没。
若他不肯
朱昱深拾起盛满白子的棋篓,倾倒而下,“若十三不肯为苏时雨回来,而是转回南昌,回西北集结兵马,那我们这百日棋局,只是一场困兽之斗,终会土崩瓦解。”
柳朝明道“殿下只想到了公子扶苏,就没想到唐太宗皇帝与房玄龄么”
若没有房玄龄献计“尊周公之事,申养孝之礼,为国者不顾小节”,哪里来的玄武门之变与后来的贞观盛世。
历来争权就不会是一条坦途,谋也好,篡也罢,都是一场生死豪赌。
天色已泛水蓝,柳朝明完这话,默不作声地收了棋盘,与朱昱深一揖“时不我待,臣先告退了。”
刚行至门口,朱昱深忽地又唤了句“柳昀。”
然后从袖囊里取出一枚残玉“多谢。”
十二年了,这枚残玉已是玉玦最后一块的残片。
温润的玉映着灯火与破晓云色,流转出令人心静的柔光。
柳朝明着它,不知怎么,想起这玉玦原来是一对
的,而另一枚,被柳胥之赠给了苏时雨。
“不必了。”柳朝明道。
拿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且他自两年多前朱昱深出征当日就有了自己的立场,他站定,便会坚守,哪怕没有这玉玦,他也会帮他。
朱昱深着柳朝明,没有收回手“不,诺即是诺。本王不管你今后如何,作何选择,怎么待本王,但本王不会再拿着玉玦绑着你,既承你四诺,便该物归原主。”
柳朝明默立片刻,将玉接在手中,安静地道了句“多谢殿下。”
他将残玉收回袖囊,正要离开,屋外忽有脚步声传来。
守在门口的药官道“苏大人,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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