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瞧着面前的北羌,默然地立在雨里,不动脚步。许久他方才说道:“其实他们也并非懒惰,心中更是良善。兴许神造就他们的时候,只予了他们仁慈、驯良,他们可能当真不知,原是这世上也有因贪妄、妒忌而起的战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又道:“也许那时候,我说绪川,是我错了。”他望向凌祉,凌祉仍是那般宠溺地瞧着自己。便好似,即使自己再作出什么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事情,他都会同自己站在一处般。萧云谏嗤笑了一声,不知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面前人。——“若是从前那时候在坪洲府,你也是这般,就好了。”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有小剧场了吧?小剧场:萧云谏:每天早上帮我关窗哦!凌祉:抱歉阿谏,这北羌的窗子从外面关不上。萧云谏:你笨哦,你从门进来关窗子不就行了。凌祉:可是门拴上了。萧云谏:那你从窗子进来,把门打开然后关上窗子,走的时候再把门锁上不就行了。凌祉:……阿谏,臣妾真的做不到啊!殉国恰逢雷声大作。犹如一道浑声霹雳般炸开了整个天幕。本是阴雨沉沉的天色,刹那间宛如白昼。照亮了远处的金戈铁马,势要在此时踏破山河。凌祉只顾得上在电母闪出的一瞬间,捂住萧云谏的耳朵。却没留意没留意、更没听见萧云谏说了什么。只是而后,他心中空落落的。仿若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雷声落下,雨点渐弱。萧云谏听得见,旁人也能闻听到——那是马蹄散落的声音,与刺破天际的:“杀!——”南庭国的铁骑已经踏入了北羌的都城。萧云谏忽而忆起,他之前踌躇得无错。炎重羽的信笺上所写,便正是——北羌大祭司雨中祭祀,南庭国军队直捣黄龙。国破山河不再,百姓流离失所。就是这个时候!萧云谏抬眼看向高台之上。绪川强忍着慌乱安抚着百姓。而百姓也在高声说道:“也不怨你的大祭司,你也不想事情会到如此地步。”“若是要怪,也是那些个南庭国人,他们非要贪图我们的资源,非要进犯我们国家。”“我们分明从未曾想过与他们起冲突,我们也割了城池给他们作为礼物,可他们就是不依不饶、得寸进尺!这本就与你无关的,大祭司。”凌祉在一旁寻了一件蓑衣替萧云谏披上。萧云谏却是摇摇头,指着面前的场景,只能余下声声叹息——“大祭司莫怕,我们这般多的人,定然能顶着城门防守许久。您便能再祈求上苍,降我们恩泽了!”“正是、正是,您且不必忧虑于我们,我们也一定会保护住您的。”“是神与大祭司庇护着我们,我们本就应该全心全意地信着您们。”是愚昧。可却又善良得过了头。绪川对于北羌百姓的爱与愧疚,却也有因着这场祈求神明庇佑不成。而成了求雨的缘故吧。自凌祉言说他的吟唱语意,再而晴天霹雳、暴风骤雨的。萧云谏也省得,那不是他说错了语句。而真的是因为……神不愿意施以援手。也许神只是不想扰乱这世间秩序。更也许神只是想袖手旁观地瞧着北羌未来的结局,是否能有不同。但却也当真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萧云谏感触良多,他无意识地扶住了凌祉的手臂,勉强笑道:“兴许我之前对绪川的话,真的是太重、太重了。”凌祉感受到手臂上的触觉,温热而又用力。便是萧云谏葱白的指尖微微隔着衣料,仍是在他的小臂上落下几个月牙儿般的痕迹。他仍是甘之如饴。凌祉用未曾被握住的右手,搭在萧云谏的手背之上。不过轻轻拍了两下,只当作安抚:“不与你相干。若非要论个错处,也是因着我。”萧云谏沉着的一张脸被他逗笑,哼了一声又道:“又怎是你的错处了?”凌祉坦然道:“因着我未曾思及到此事还有这般原委,未曾替阿谏作出预想来。故而,全然皆是我的错处。还有我也并不记得信上炎重羽所写的日子,更不能为阿谏分忧解惑。”萧云谏从鼻腔嗤出一声,抽了自己的手出来:“总有你的说辞,从前倒是不知你竟是这般油嘴滑舌、油腔滑调的,管会装腔作势的!”凌祉却是笑而不语。只仍是站定在萧云谏的身后。他永远都会在萧云谏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