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今天”秦川这次是真的颤抖了“啊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中队长迷惑不已“因为今天指挥中心接到了警情啊”
秦川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市局刑警们没人出声,甚至没有人动。沉重的气氛压在每个人头顶,以至于这包厢起来不像喜闻乐见的夜店扫黄,倒有点像连环谋杀案现场。
严峫气若游丝地抬起头,对面没人敢跟他对视,纷纷颤栗着挪开目光或捂住了脸。
“什么”给严峫上手铐的辅警大概是太紧张了,上来就踹了一脚“不准有小动作”
“哎等等”
秦川瞬间就活了,这一嗓子几乎叫破了音,满场派出所民警们纷纷侧目而视。
当着几个毒贩的面,秦川当然不好指着严峫说这是我们正在执行卧底任务的刑侦副支队长,你们赶紧麻溜把人放了;但秦川是个头脑灵活的人,心念电转间他找到了理由,当仁不让地训道“执法录像是假的吗内部整顿白做了吗别随便揍嫌疑人那个谁把赃款赃物提走,这个案子市局接管了”
“哎”中队长慌了“市局同志,我们不是随便动手的你我们几个兄弟被嫌疑人打成什么样儿了,小刘二汪你俩扶伤员来给市局兄弟们”
辅警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这孙子能打得很,刚才一脚就把人踢出了门”
“打伤了我们好几个人”
“下手忒狠,不是个东西”
基层同志们群情激昂,周遭控诉响成一片。秦川脸色十分下不来台,盯着严峫从嘴角里咬牙切齿地问“你打人干什么啊”
严峫“”
“就是他,刚才群众报警说在楼下跟一男的拉拉扯扯亲嘴摸脸,转眼就跟夜店马仔上了楼,不是容留卖淫是什么”中队长没注意到周围刑警们精彩纷呈的表情,指着严峫愤怒道“还有刚才在抓捕现场,就是他掩护一名嫌疑人跳窗跑了,你们说两人偷偷摸摸躲在厕所里干啥这桌上几万块钱现金怎么解释,不是嫖资是什么”
如果说刚才只是死寂的话,现在包厢里的气氛,就应该是核爆后的广袤和虚无了。
秦川那张斯文俊朗的脸青一块,红一块,紫一块,堪称开了个大染坊。足足半晌沉默后,他终于憋出几个字来
“是,绝对是。”
广大淳朴的基层干警终于出了口气,纷纷用人民民主专政的严厉目光瞪视嫖娼嫌疑人严峫。
秦川“马翔老高别愣着了把这帮贩嫖娼拉皮条的全部押去市局”
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道,现场安静无声,只有无数道深刻又复杂的目光在虚空中交织。严峫就在那众多视线凝聚的焦点中,被几名市局刑警前后簇拥着,离开了这坟墓般安静的现场。
这个时候派出所民警们想的是不愧是市局,刚才那么狂的嫌疑人现在大气都不敢出,他奶奶的太爽了
综哥红毛他们想的是这小子是个干大事的人,单枪匹马干倒了那么多条子,这回得判个二十年了吧
至于市局支队的刑警们,已经没想法了,恍惚中只听马翔喃喃道出了大家的心声“我猜待会回去后,我们会被严哥用手铐活活勒死,分尸,砌进市局办公室的水泥墙”
一小时后,夜店门口人行道边,秦川拉开依维柯的门,低头钻了进去。
后座被整排放平了,严峫面朝下趴着,光着结实的上半身。苟利拿着一瓶跌打损伤膏在给他揉腰,秦川走去探头一,倒抽了口凉气“大苟,老严的肾没给打坏吧”
苟利说“没事,他皮糙肉厚,再说理论上人靠一个肾也能活。”
“那他以后还能人道吗”
“那就难说了。”苟利微笑道“不过据说咱们严副支队在相亲失败一百零八次以后已经重振旗鼓,调整战略了以后洗洗干净菊花,也一样能开启人生的新篇章,说不定还能勇攀事业的新高峰呢,是吧老严”
“给老子闭嘴,”严峫有气无力道,“说了那是我的线人,线人”
秦川啧啧有声地点了根烟“你不厚道啊老严,自己有线人,还死乞白赖用我的胖子办事本来就不靠谱,这下等那几个毒贩反应过来,我又得把他送强戒所去避风头了。”
严峫勉强一挥手,示意他不要废话“里面怎么样了,搜出来蓝货没”
“还蓝货呢,白货都没找着。马翔带人搜了十八回,也就犄角旮旯里搜出来几包叶子,不够耗子塞牙缝的。”
严峫浓密的眉头一皱。
秦川说“这能怪我吗,朋友谁料到那几个傻缺二愣子今儿个出动扫黄,还声势浩大的穿着制服,扛着录像进门那些喽啰从一里地以外就闻着味儿跑了,该带走的都带走了,能剩下几包叶子纯属马翔他家祖上修路造桥积了大德,要不然咱们回去都得被魏局拿手铐活活勒死,分尸,砌进”
“我差点就让那个叫综哥的把鲜货拿出来了。”严峫眼珠沉沉的,低声道“这事不对,不能那么巧。”
严峫眉骨比较高,显得眉头紧紧压在眼眶前端,尾梢又斜飞入鬓,这是个清晰深刻又有些桀骜的面相。他沉思着眯起眼睛,未几突然说“去查接警台记录。”
秦川说“早查过了,还用你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