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少女清脆地喊着,嗓音中透着无尽欢喜和依恋。
子书岁挥了挥手后,无视了子书扶暨的孤寂落寞的神色,只身朝萧必安的方向跑去。
粉色的裙摆和洁白的袄子在风中交错摆动,她的步伐坚定又轻盈。
身后,子书扶暨望着子书岁渐行渐远的身影,落寞的神色越发显得他孤寂,形单影只。
子书扶暨的耳旁还回荡着方才少女刻意压低音调与他说的话——
“这一次,请你依旧袖手旁观。”
少女决绝的请求,使子书扶暨那从未痊愈过的伤口,再次被揭开。
八年前,他还年少,却被父皇猜疑打压,为求自保整日称病,咸阳公主府落难之时,他只能袖手旁观。
他知道,她一定是怨他的,怨他没有护住她,怨他不能护住她。
怨他,怨他……
而这一次,她不再需要他的帮助了。
她不仅不信任他,甚至觉得,他是她的拖累。
子书扶暨从未觉得人生这般挫败,自己的太子之位显得如此可笑。
父皇不止猜疑他,也猜疑咸阳长公主,他知道皇家亲缘淡薄,所以,他要让岁岁学骑马,他告诉她,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为了防止燕德帝心狠,不给咸阳长公主留任何余地,为了让岁岁有自保的能力。
子书扶暨亲自指给她看,谢氏据点在何处……谢笺虽是反贼,却心有大义,谢家老少皆是为国捐躯,谢家忠魂英烈无数,即便谢笺最后谋反了……可子书扶暨知道谢家比皇室更有人情味。
至少不会滥杀无辜。
后来,咸阳长公主府陷入通敌案中,子书扶暨也希望她们一家都可以平安,最终他也不知道岁岁活着还是死了,不知她有没有逃离苦难。
他每日都盼着,她若是离开了,便永远都别再回来。
离开这个令人恶心的肮脏之地,去过她自己想过的日子。
直到今日,时隔八年,他才知道,她还活着,如今还健健康康地出现在他眼前。
只是他不再了解她,对她的八年经历也一无所知。
望着少女毫不犹豫奔向别人的背影,子书扶暨的耳边仿佛一直徘徊者少女的话。
“请你,袖手旁观……”
他的心脏仿佛被陈旧的回忆攥住,那些日日夜夜里,他都曾痛得无以复加,在这一刻所有的痛苦都叠加在一起,让他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或许,他永远都原谅不了,那个袖手旁观的自己。
宫道很长,子书岁跑了很久,跑到最后越来越慢了,步子也迈地越来越小。
她知道,以她“孱弱”的身子,不该再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