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穿戴整齐,闫宝书便扶着陆向北去了里屋,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包饺子。用来包饺子的面粉是难得的精面粉,这都是陆建军从城里带回来的,至于饺子馅吗,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花样,酸菜肉,常年如此。
一家人忙活了一上午,中午煮了饺子之后,大人们就凑在一起唠嗑玩花牌,孩子们则是等待着夜色的降临。等待的过程尤为的无聊,闫宝书搬着板凳和陆向北坐在门口一起看着外面,“你说顾军在家干嘛呢?”
陆向北看着院落,想了想说:“估计吃饺子呢吧,放心了,等他吃完肯定会来找咱们的。”
正如陆向北说的那样,夜色降临的那一刻,顾军大摇大摆的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兜子炒黄豆,粒儿虽然不大,但嚼在嘴里异常的嘎嘣脆,咸淡适宜,这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上佳的小零食啊。
有了顾军,家里立刻就热闹起来了,栓子柱子从家里的仓房翻出了以前的玻璃灯笼,因为没有蜡烛,只能用小碟装了煤油,在用棉花做灯芯点燃放在了院子里。两个小丫头难得不用帮家里干活,也跟着这一群大小伙子坐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陆建军托人给陆向北要来了地出溜和小起火,闫宝书看了之后才发现,地出溜就是现代的满地滚,而小起火就是现代的二踢脚,不过威力肯定是不如现代版本的,条件就是这样,有的玩总比干坐着好。
顾军张罗着栓子柱子放了小起火,只听呲的一声,小起火飞上了天,威力果真不如二踢脚,更偏向窜天猴。闫宝书坐在陆向北身边,小声的说:“以后,我们可以看到更好更美的烟花。”
“你说啥?”陆向北耳朵灵,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他确定闫宝书说话了。
闫宝书微微一笑,“没啥。”
最美的烟花不是它本身有多么的炫目灿烂,而是有一个你想要陪在他身边的人一起看,那样的烟花才是最美的,尽管眼前的烟花它算不上烟花。小起火发出的呲呲声回荡在耳边,一大群人中也只有闫宝书和陆向北只坐在门口观看的,说来老天爷也真是赏了个脸,这前脚放完小起火和地出溜,后脚天空中就开始飘飘洒洒的落下了雪花。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论是城里还是农村,能够娱乐的项目实在是太少了,出了这正月十五,这个年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过去了。孩子们得到了伙食上的小小改善,条件好的人家也都给孩子们添了件新衣裳,而条件不好的,父母也都在竭尽全力的为孩子们搞出那么一两样稀奇的玩应,全当这新年的礼物了。
十五一过,陆建海家的日子又恢复了平常时的模样,天亮了一大家的男人就要干活,女人们洗洗涮涮张罗早饭中饭晚饭,日出劳作,日落而归。闫宝书的脚伤差不多好全乎了,由于陆向北看的太紧,他每天醒来除了要帮陆家干点活之外,大多时间都是跟偏厦子里陪着陆向北,一边还要教静儿学勾花。
眼瞅着厂矿大院就要开工了,陆建军身为煤质科的官儿,怎么说也要赶在工人们回到场子之前赶回去。不过这陆向北的腿伤却成了一个大问题,陆向北的腿已经结咖,但由于不能够沾水,他有时会觉着痒的难受,这种情况大都是发生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于是负责抓痒这项工作就落到了闫宝书的头上。
这天夜里,闫宝书从外头洗脸洗脚回来的时候端了一盆温水进来,拧了毛巾之后拽过陆向北开始他擦褪擦身子。陆向北对此尤为的享受,“哎妈呀,舒坦。”
闫宝书忍俊不禁道:“舒坦吧。”
“嗯,可舒坦了,这也就是你吧,换二个人都不愿意这么帮我。”陆向北歪着脑袋回头看闫宝书,笑道:“就说这陆向南,还是我三哥呢,自打我这腿伤了以后,他来过这屋几回,这事儿我算是记下了。”
闫宝书哈哈大笑,“你快拉倒吧,向南哥还不够想着你,前儿晚上特意给你弄了两包烟过来,说是怕你小子憋坏了。”
陆向北叹了口气,“别人家探病都是送点水果啊之类有益身体健康的,他可倒好,送我两包大生产算怎么回事儿啊。”
“额……”闫宝书哭笑不得的说:“那我怎么瞅着那会儿,你比谁都高兴啊,撕开烟盒就叼嘴上一根,还说什么向南哥好之类的话了呢。”
陆向北惭愧的挠了挠头,“我这不是闲的慌吗,随便拉个人磕碜磕碜。”
闫宝书笑道:“我了解。”闫宝书擦完了陆向北受伤的这条腿,随即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转过来,我给你擦擦脖子,再不擦啊,我都怕你这脖子上挂满了黑皴。”
“有那么严重吗。”陆向北转过身,劈腿拉跨的面对着闫宝书,在闫宝书仔细给他擦脖子的时候,陆向北想了想说:“再有个两三天咱就回去了,你说着顾军还跟着咱们不?”
“嗯啊,他昨儿来的时候就说了,走的时候还跟咱们一起。”
陆向北叹了口气,严肃道:“你说着顾军可咋整呢,身为兄弟好朋友,我又不能不担心他的出路,你说我回去之后跟我爸爸商量商量,让他托人帮顾军跟厂子里找份儿工咋样?”
“可以啊,不过这也要看顾军愿不愿意啊。”
陆向北嘶了一声,“其实我都明白,顾军这小子自尊心比谁都强,你说他会不会埋怨我多管闲事啊?”
“开玩笑呢吧。”闫宝书抬手揉了揉陆向北的脑袋,“顾军没那么不识好歹,你这是多为他考虑啊,换别人谁管他啊,不过这件事你还是先问问他的意见吧,如果他同意了呢,你就去跟你爸说,相反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