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可大家都知道她是商贾之女么商贾之女,便真这样让人瞧不起么
正想着,突然出现了一片吵嚷之声,伴随着少年的嬉笑,愈来愈近。
李清阅还是没敢抬起头来。
可是那脚步声却骤然停止,一片阴影投下来,遮去了大片的光。
李清阅心跳都要停了下来,这几秒的时间过得分外漫长。头顶传来的隐忍笑意她无法
忽视,本以为他们对新人好奇,笑一番便会走了。
可万万没想到,面前阴影迟迟未散。
终于,她没忍住,缓缓抬了头,迷茫地向面前的二人。
这一抬头不要紧,个头矮些的那位公子本来憋在嘴边的笑意直接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来,笑倒在旁边高个公子的身上,不停抽搐着,分外滑稽。
惹得整个学堂的目光全汇聚在李清阅这一方小桌这里。
“你怎么穿成这样”
怎么穿成这样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有钱一般,管他什么金银玉石,全往身上堆。
李清阅反应过来,一股羞耻感从心底窜到脚趾缝,迫使她把头垂得更低了。
那公子似是未察觉她的尴尬,揽了高个公子的肩膀笑侃“思齐兄,你说她俗不俗”
谭思齐垂首打量那低着头的少女,长长的眼睫趴在下眼睑上,还微微发着颤,脸红扑扑的,连带着耳朵尖儿都泛着粉,可怜兮兮的。
他低低笑了声,笑声如泉水击石般清冽好听。
“嗯,”他温柔的嗓音缓缓流泻,“俗,俗不可耐。”
笑声瞬时铺天盖地袭来,哄堂乱糟糟的,笑声来自四面八方,可全都是冲着她。
李清阅险些落下泪来,连吸了两下鼻子才忍了回去。
她俗不可耐,又干他们什么事用得着他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头顶的低笑渐远,李清阅余光瞥见刚刚那个说她俗不可耐的少年坐在了自己右手边的位置。
她讨厌他,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还有挑起事端的那个最最烦人,她再也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沈先生过了一会儿才来,手里拿着一把戒尺,刚刚还笑作一团的众人立马噤了声,乖乖将昨日写好的文章摆好,等先生逐一检查。
停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李清阅整颗心都被悬了起来,尤其他手中还攥着把戒尺,一打起人来就很疼。李清阅手心都渗出了一层薄汗,所幸沈先生只是对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沈先生了解她的情况,本来以李清阅的身份,是没办法和眼前这群人一同求学的,可他早年和她父亲李兴昌有些交情,李兴昌来找,他便应了。
那李兴昌打的什么主意,他再清楚不过。既
如此,他便也不对这小丫头多做要求。
自从沈先生在上面讲课,李清阅心里轻松多了,虽然那些“之乎者也云云”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可大家的目光到底没在她身上了。她真是怕极了刚才的样子。
临近结束,沈先生让大家临摹几遍字帖再走。
李清阅轻轻将左腕上的双扣镯取了下来,小心放在荷包里。继而从搁置在小几案旁的浅色袋里取出一精致的长方细盒,刚打开又见了鬼一样慌慌张张给合上了。
她着实没想到,里边那支毛笔,笔杆上竟嵌着一颗通透的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