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被烧焦的人,在城东白云岗时见了很多了。但眼前的这具躯体,还是让我刚被暖热的身子不由一个激灵。
仰面躺着的这人被烧的面目全非,分辨不出年龄和模样了。脸皮都被烧没了,扭曲焦黑的嘴唇也残缺不全,这使得那嘴看起来是张开着的。
两排白白的牙齿突兀的从一片焦黑中露出来,像是骷髅头又被谁强行贴上了另一层脸皮。
这人身上衣服早已经烧没了,两支胳膊被烧的僵直,朝天杵着。双腿被烧焦到蜷曲起来,双膝弯曲着,两条腿弓在地上。
花花肠子鳝鱼一样从她被烧崩了的肚子涌出来,一个女婴和这堆花花肠子纠缠在一起,拉着脐带刚从肚皮里爬了出来。
原来是个本来就要生了的孕妇,她的肚皮被腹中胎儿撑的胀大,肚皮才这么容易被烧崩。
我看到那女婴小嘴一张一闭,黏液在她嘴唇间拉拉扯扯着,不一会就再没动静了。
这孕妇应该是刚从她烧塌了的家中被搜救出来,但显然已经太晚了,她早就被烧死了。这时到处都是忙着先救活人,一片混乱,就把她扔在这街面上,还没来得及处理。
安乐海也看到了这个没能逃出家门的可怜女人,骂了一句:“艹他妈的!”
我忍不住又看一眼那初生的孩子,见她小左手好像又挠了一下,不由颤声问安乐海:“这孩子能救吗?”
安乐海支支吾吾,两手一摊:“咱也不是医生,不懂啊。看起来血呼啦啦的,又这么大点儿,怕是不成了。”
我们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见两个士兵从南边小跑着过来,边跑边互相叫嚷着。
其中一个叫道:“抬走!抬走!抬上城墙!”
另一个问:“这小孩咋办?”
“妈的,还问??军医刚刚不是都说了,活不成了!塞回她娘肚子里,一并抬上城墙!”
他们两个穿着执金吾卫的装束,身上全是血污和烟渍,看来在这穿梭了不短的时间了。他们是最底层的士兵,看起来还不认识我这个新来的执金吾卫指挥使。
“抬城墙上去做什么?”我凑上去,在他们动手前拦住他们,问他们道。
他们直起刚要弯下的身子,叫道:“下油锅!”
“城墙上的油锅?!”我惊问。
前几天,城墙上已经架上了大铁锅,都是从民居中的灶台上扒下来,再架在城墙的垛口上的。
热油、粪水都被拿来烧在锅里,一直烧沸着。东原狄人一旦架云梯攀爬城墙,就可以立即把热油、沸腾的粪水倾倒在他们头顶。
热油的杀伤力自不必说,而沸腾的粪水浇在人身上,除了烫伤,也能同时制造伤口感染,杀伤效用更是不可小觑。
但这时非同以往,城里哪里有那么多油拿来烧?他们这两个兵士,就是要把这尸体扔油锅里炼油。
而且不止油,城内连烧火的木材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