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全程24分钟,司雷拿它当洗漱的背景音放着。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们需要讨论一个沉重的话题,它沉重到甚至会让在座的某些朋友为此感到荒谬。
“我们都知道,在过去的十年,第三区的儿童福利事业已经有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我们努力保证每一个孩子都拥有营养均衡的饮食,有着平等接受教育的机会,最重要的是——我们力图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免于受任何形式的剥削。
“诸位,诸位,先不要鼓掌,最后这一点,我们真的做到了吗?至少,我们真的做到让每一个孩子都远离‘性剥削’问题了吗?”
在谈论这一切的时候,里希的声音带着惊人的感染力,他话语中既有愁肠百结的悲悯,又有痛心疾首的紧迫,司雷虽然刷着牙,还是忍不住走到客厅去看画面。
演讲台上的里希戴着金丝眼镜,装扮极为绅士。他双眉紧颦并张开了双手,仿佛将一个令人痛苦的问题抱在怀中。
总之,这个屏幕上风姿翩翩的里希,与这几日她所见的那个惶惶不可终日的中年男人判若两人。
司雷刷牙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视频中,里希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根据第三区联合政府儿童权利促进与保护大会的调查数据,去年第三区的儿童或青少年每27人中就有一人曾遭受过不同形式的性虐待:地下交易、乱伦、骚扰……在一切相关案件中,70-85的儿童认识当事人,约90的暴力案件未及时上报。
“触目惊心……我只能说触目惊心!时至今日,仍旧有不少第三区的家庭出于宗教、观念方面的原因,置真正的儿童福祉于不顾,在事发后选择的隐瞒,而同样被按下水面的还有受害人的心理创伤,行凶者就这样逍遥法外——”
在里希的声音即将与他的感情都到达至高点时,司雷关掉了视频,在此刻,那首凶手写给施密特的短信突然闯进了她的脑海:
事情发生前,我是充满善意的警告者
事情发生时,我是无法自控的加害者
事情发生后,我是恨铁不成钢的批评者。
里希的声音令她感到有些反胃,她不愿再听下去。
司雷坐在桌前,漫无目的地刷了会儿邮件,等回过神来,她打开了一些舒缓的音乐,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与案件有关的一切仍在她的脑海萦绕。
那封信,真的仅仅代表着凶手的恐吓吗?
如果今晚斯黛拉所说的故事都是真的,那信中的“我”似乎与里希本人的所作所为更贴合,但凶手却将这封信寄给了施密特……
难道说所有这些出现在凶手死亡名单上的贵族们,都有着一段共同的罪恶?
司雷不确定,但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这封信显然还有更深层的含义:凶手在提醒自己的每一个猎杀目标,今时今日,正如往时往日,只不过攻守易势——昔日猎手沦为猎物,一切报应不爽。
在蒸腾的水雾中,司雷再次想起那封信:
永远不要相信我,
永远不要冒犯我,
永远不要露出破绽给我。
从你出生,到你死亡,
我永远都在看着你,
我永远都在寻找机会……
一切线索在司雷的脑海中交织,渐渐汇成一张模糊的,红发女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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