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雷走到门上的观察窗前,“小雨已经睡下了吗?”
“对……晚上医生来查完房以后就睡了。”
“辛苦你了。”司雷低声道。
“哪里。”
“那我现在上去一趟。”司雷回过头,看向赫斯塔,“你在这儿等一会儿还是——”
“一起上去吧。”赫斯塔答道,“不差这几步路。”
说话时,赫斯塔始终望着梅思南的那张脸,她一早就注意到这人的反应有点不对劲。他不仅刻意回避着自己的视线,而且一直把右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像是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赫斯塔隐隐升起几分警惕——这人很可能随身携带着什么危险物品,譬如枪支武器之类。
“那我们走。”司雷道。
话音未落,有护士拿着签字板追来问赫斯塔的身份,并要求她登记来访信息。
司雷代她作了解释,赫斯塔则接过护士递来的笔与登记簿,开始签名。然而连着两支签字笔都没了水。
护士拿回查看,又用力地甩了几下,还是写不出字。
“……用我的吧!”梅思南上前一步,从大衣的内侧口袋里取出一只外型圆润的圆珠笔,笔身印着一只白兔,看起来很新。
赫斯塔刚伸手去接,梅思南不知是误触了什么地方,那只笔忽然闪起了光,与此同时还响起了一串音质十分低劣的童谣。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梅思南尴尬地缩回了手,他慌乱地拨下笔身侧面的开关,走廊再次恢复了安静。
“不好意思……”
司雷笑了一声,“你这笔哪来的。”
“是教会给唱诗班的礼物……”梅思南低声道,“他们也送了我一支。”
“怪不得还会唱歌,孩子们应该挺喜欢。”
梅思南干笑了两声,看着一旁赫斯塔飞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谢谢。”赫斯塔轻声说。
“不客气。”
……
由于赫斯塔手里的饭盒气味太大,她一直站在走廊上等。大约一小时后,司雷和梅思南才从主任医师的办公室出来,见两人表情都带着笑意,赫斯塔猜测诊断结果应该不错。
三人一同乘电梯下楼,司雷一路送梅思南来到医院的东门,临分别前,司雷再次对他表达了谢意,梅思南连连摇头。
等到该说的客套话差不多都说完了,司雷见他还是一脸欲言又止,不由得开口,“还有什么事吗?”
梅思南喉咙微动,他目光低垂,握着小音箱的右手攥得更紧了,“我……”
在三人沉默的间隙,赫斯塔微妙地变换了站姿,好将自身的重心微微朝前调整——尽管眼下梅思南并不像一个危险人物,但凡事总有意外……无论这个年轻男人接下来掏出的是短刀还是手枪,她都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然而,随着一声叹息,梅思南绷紧的双肩松懈下来。
他的右手终于从大衣口袋里伸了出来——掌心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没事,”梅思南腼腆地笑了笑,“我明天会再来的,再见。”
“再见。”司雷朝他挥了挥手,很快与赫斯塔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