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儿童医院的车上,丁雨晴不断对着小镜子观察着自己的眼睛,她的手反复拨弄刘海,好像这样就能减轻眼白的红血丝。
的士车在道路上平稳行驶,赫斯塔望着前路,再过两个路口就到儿童医院了,她侧目看向雨晴,“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调音师是你约的?”
丁雨晴笑了一下,“这件事我也想和你商量商量……能不能这样,往后不管是谁问起来,你都说调音师是我找的。”
“为什么?”
“可以先答应我吗?”
“你先说理由。”
丁雨晴收起了自己的小镜子,她靠在车座上,低声道,“我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我不明白。”
“调音师如果是你找来的,这件事不会激起什么水花,我妈最在乎外人的看法了。她可能会趁我爸不在的时候弹两首曲子给你听,谢谢你的好意,等到她不练了,你也没有什么理由一次次要求她去弹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像上次的洗碗机一样。”
“嗯。”
丁雨晴看向窗外。
“……我今早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要去给钢琴调音呢?这真是个……天才的想法。”
……
入夜,赫斯塔一个人陪苗苗待在医院,丁雨晴陪着丁雪阳回家洗澡。
退烧后的时一苗已经不像前几天那么不讲道理,她一会儿翻看绘本,一会儿举起各种模型玩具,嘴里发出炮舰轰鸣的拟声。
但每隔几分钟,她都会抬头问一句,“现在几点了?”
“八点四十。”赫斯塔答道。
“……还有二十分钟。”时一苗自言自语地低下头,“妈妈还有二十分钟回来,二十分钟,苗苗可以等,是不是,苗苗最勇敢了。”
赫斯塔抬起头,她看了看左右,用生涩的南十四区语开口:“……你在和谁说话?”
“真崎。”时一苗回答。
“谁……?”
“我的朋友。”时一苗把怀里的玻璃瓶递了出来,“她就在瓶子里。”
“谁在瓶子里……”赫斯塔伸手要接,但时一苗立刻把玻璃瓶重新抱回了怀里。
“你要先打招呼。”
赫斯塔表情复杂地望着玻璃瓶,半晌开口道,“你好……真崎。”
“然后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简。”赫斯塔挠了挠微红的脸颊,“很高兴认识你。”
“真崎说她也很高兴认识你,”时一苗把玻璃瓶放在了自己和赫斯塔之间,“你们可以开始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