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顾松那边也是个疼妹子的,一个劲地还嫌少,真是恨不得把家底都给了阿宴当陪嫁。其实这些年茶庄的生意倒是不错,如今三房的活动钱比以前不知道多了多少,将来还是会继续进项的,她们倒是不曾愁过这个,顾松更是觉得我一个男子汉,也是封了侯有食邑的,母亲原本的那些,还有妹妹这些年做生意挣的银子,本来就该给妹妹留着。阿宴见母亲和哥哥这架势,倒是有些无奈。其实如今看来,既然她嫁的是这容王,容王府中又没什么婆母要侍奉,也没什么妯娌要相争的,她只稍有些私房钱傍身就是了,又何必置办那么多嫁妆呢。你就是置办再多,在那容王眼里,怕也未必能入眼。她也劝过,怎奈母亲和哥哥执意,最后也只能随他们去了。左右她的从来都是母亲的哥哥的。就这么忙了十几日,总算到了结亲的那一日。对于这门亲事,阿宴依然没有什么真实感,事实上对于那位三年内历经百战降服了阿伊各部族的容王殿下,她实在是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和昔日那个面目如玉的少年联系在一起了。而原本穿出消息要娶阿凝,她在巨大的失落中几乎沉入谷底,如今骤然失而复得,她觉得自己两只脚都跟踏在云里雾里一般,摸不到北。于是就在这云里雾里中,她在惜晴的扶持下,在身边两位嬷嬷的陪同下,上了花轿,又如一个木偶人一般,拜了天地。耳边是各种恭贺声和喜乐声,她在红色头盖下,隐约可以感到周围都是人,数不清的人。听说是皇上也来了,亲自主持容王殿下的婚礼。所以拜天地的时候,第一次是拜天地,第二次是拜皇兄,第三次是夫妻对拜。她头上的凤冠是九翠四凤双博鬓的,那要说起来,皇后的是九龙四凤三博鬓,而她的这九翠四凤双博鬓只比皇后低了一个品阶,其实是超了容王妃的品阶,是矩越了的,不过皇上人家高兴,人家亲自赐下来的。这九翠四凤双博鬓要说起来,除了皇后,也就是太子妃才有资格戴了,戴上了这个成亲的阿宴,不知道惹来天下多少女子的艳羡呢。不过此时的阿宴,可一点高兴不起来。主要是这玩意儿实在是太沉了,她只戴了这么半响,脖子僵硬,头几乎都要抬不起来。她低头默默地坚持着,透过红色的垂帘,她隐约可以看到那个和她对拜的容王殿下的靴子和袍角。靴子是喜庆的红缎米分底小朝靴,袍子也是大红色的,袍子底纹是五爪云龙以及五彩祥云。阿宴就在这沉重凤冠的压迫下,低着头小心地探究着那靴子和那袍子,以及那人。心想也好几年不曾见过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在想什么,是喜还是怒?就在阿宴走神发愣的时候,她听到高声的&ldo;送入洞房&rdo;的时候,于是在喜庆嬷嬷的引领下,她离开了这大殿,穿过了走廊和花榭,来到了洞房。透过眼前华丽的垂珠和绣工精美的红盖巾,她小心地打量着这间洞房。这洞房此时装点的富丽堂皇的,靠窗的位置摆着紫檀雕龙凤的喜桌,上面放着各色精致名贵的各色宝器,桌上一对双喜龙凤灯,其上两个制作精美的蜡烛正摇曳着。她坐在龙凤喜c黄上,c黄上铺着红缎龙凤双喜字大炕褥,一旁还有喜被和喜枕等,更有那块皇帝御赐的金砖。阿宴紧张地捏着手指头,半响,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玉佩。惜晴去找了自己哥哥,哥哥听说这事儿,也不问情由,就命人去抽干了那池塘里的水,这才算是把这摔成两瓣的玉佩给寻了来,听说为此还被老祖宗好一番训斥,说你不要以为当了侯爷,这敬国公府就任凭你翻腾了。拾回来后,哥哥又拿着这玉佩出去,请人用金丝镶嵌修补好了,看着倒是和原来一样了,只是上面总是有裂纹和修补的金丝痕迹。惜晴见此,就干脆打了一个金络子将这玉佩网住,打络子的金丝儿和修补用的金线颜色本就相近,再拿金丝儿对那裂痕稍作遮掩,这么一弄,但凡不细看,竟是看不出这玉佩曾经被摔坏过的。阿宴忐忑地摸着那玉佩,心想他可千万别记得这玉佩,更盼着他不要检查。如今和这人也是三年没见了,这三年里他不知道在南边经历了多少场大战,死在他手下的人不知道凡几。阿宴可是清楚地记得,上一世的这位,当了皇上,经历了几场大战后,那性子可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