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在出事的那天已经活生生的病死了,他的家人也已经全都被容王诛杀了。他凄凉地笑了下,用浑浊的眸子看向一旁的帝王。那个昔日清冷尊贵的帝王,此时冰冷得犹如一个石像。如果说他以前还有一种可以称之为优雅和从容的意味,那么现在已经全都消失殆尽,只剩下嗜血的锋芒。&ldo;萧永湛,你太以为是了,你以为她落到那样的地步,是谁逼得?都是你。&rdo;此时的沈从嘉,每说出一个字,喉咙里就仿佛被针扎一般,他剧烈地咳着,却试图艰难地说出这一番话。&ldo;如果不是因为你贪恋臣子之妻,我沈从嘉又怎么会忍心放弃自己的妻子,看着她就那么死去?我曾经试图把她送到你身边,可是你不要,你固守着自己的本分,你懦弱地连要都不敢要她!你要我怎么办,难道我要在后宅里宠爱着帝王仰慕的女子吗?你自以为是地喜欢着她,可是你为她做过什么吗?不过是放任你的妃嫔欺压于她罢了!如今她死了,你倒是说要为她报仇雪恨了,可这是她要的吗?&rdo;这一番话,在这凛冽的寒冬里,由一个行将就木佝偻着身子的死囚犯说来,实在是大逆不道。不过那个时候的萧永湛却没有生气,他挑眉,淡淡地道:&ldo;所以,她的死,我也有责任了?&rdo;沈从嘉望定了这个昔日他连看都不敢怎么看的帝王,见他眉目间的萧条,忽而心中涌现出无限的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太得意了,笑得削薄的身子在寒风中颤抖,笑得几乎要摔倒在那里:&ldo;萧永湛,不错,就是你害死了她!如果不是你,她还是我最心爱的女子,我会教她练字,我会给她画像,我还会陪着她一起听风看雪。是你毁了她,也毁了我。&rdo;沈从嘉最后摔倒在了坚冷僵硬的石头上,他狼狈地咳着,最后咳出的血在冰冷的石头上开出了狼藉的花朵。他嘲讽的笑着,笑得眼泪滴流:&ldo;阿宴,如果不是这个人,我不会那样对待你,你也不会死的。如果一切真得可以重新来过,我真得不会辜负你了。&rdo;他削瘦苍白的手颤抖着抠在石fèng里:&ldo;这一次我不要功名利禄了,我只要你,只要你……&rdo;回忆过往,沈从嘉眸中流下了前世的眼泪。其实他是死在搬运石块铸造法台的劳作中。他以为自己会死,可是却没有,他竟然重新回到了少年之时,他依然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沈从嘉,眼看着就要和二八年华娇艳如花的阿宴定亲了。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是隐约猜想,也许萧永湛的法台真得灵验了吧。而他这个死在法台上的人,因为心中的执念,所以也跟着重新来过了。沈从嘉透过眸中的眼泪,狼狈地看向那个清冷俊美的男人。忽而忆起在灵隐寺里,他是如何呵护地搂着阿宴。萧永湛上辈子渴求的事终于实现了,他是尊贵的容王,拥有他心爱的女子。他扭转了乾坤。可是自己呢,为什么自己依然一无所有,为什么自己重来一次,依然只是容王的阶下囚?而且,是毫无悬念地,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以一种可笑的方式,被他粗暴而不容置疑地囚禁在这里!☆、175|173168167910想到这一切,沈从嘉忽而从心底涌现出不服,他青筋暴涨,目呲尽咧地瞪着容王:&ldo;萧永湛,你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份罢了!如果你不是天子的弟弟,如果你不是天生为皇子,这一次,我不会败在你手里,我绝对不会比你差!如果不是你的身份,阿宴会是我的,她依然会嫁给我,我会好好待她,我会陪着她一直……&rdo;他话没说完,容王抬掌,给了他一巴掌。容王神情冷淡,俯首看着他的时候,犹如看着一个蝼蚁,便是抬掌给他一个巴掌的时候,也是姿态优雅从容,神情淡然冷漠,仿佛他只是抬抬手整了下鬓发。不过容王可是练过武的,这是一个看似优雅从容淡然自若,其实在马背上征南战北平定天下的王者。他这一巴掌过去,沈从嘉顿时整个人都撞在了墙上,撞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开了位置。他一边吐着血,一边流着泪,咬着牙,让自己的脸贴在冰冷的石壁上:&ldo;萧永湛,如果我也是生为皇子,我绝对不会输给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