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俨默了下:“那该怎么哄你?”
初挽想了想,直接给他赖道:“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听我的!”
陆守俨:“现在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初挽微怔,之后突然心便软了下来,又软又暖。
她何必因为这点莫名的事情不高兴,他想跟着自己去,只是担心自己而已。
当下便往陆守俨那边挪过去,最后两张被子合成一张,她抱住男人的身体,将脸埋在他胸膛里小声道:“反正你说了你不会生我气,我怎么样你都不会生我气,这是你说的!”
陆守俨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脑,低首浅浅地亲了下她的额,并不带什么男女的渴望,只是单纯的安抚。
初挽又解释:“我不是不想让你去,而是觉得你身份不合适。”
陆守俨却低声道:“你明天要早起,那就早点睡觉,不说话了。”
初挽便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猫,她被顺了毛,心里舒坦得要命,窝在陆守俨怀里,闭上眼睛。
她确实累了,一天一夜火车,白天又被他那么折腾,其实早就体力透支,如今被他这样抱着,舒服惬意,很快就睡着了。
陆守俨抱着初挽,借着外面稀薄的月光,低头看着怀中的她,她睡得静谧恬淡。
他就那么看着她,看了很久。
她以为他不知道,但其实他知道。
西安的古玩旧货市场,除了小东门的鬼市,还有灞桥桥头、西仓花鸟市场以及尚朴路的邮票市场。
当时他知道她在西安,为了能遇到她,把所有的古玩市场全都走遍了。
第二天,初挽很早就醒来了。
平时也许可以赖床,但当有事要办的时候,脑子里好像自动有一个闹钟。
初挽醒来时,身边的男人还睡着,她便蹑手蹑脚地穿上衣服,披上了一件黑色外套,甚至还戴上口罩。
这么装扮过后,她带着钱,拎着一个大帆布包出门,出门前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他依然睡着,看样子自己并没打扰到他。
她悄悄关上了门。
天还很早,自然没电车,不过这个世道永远不缺为了挣仨瓜两枣拼命的人,招待所外面昏暗的灯光下,已经等着两三个小蹦蹦了。
初挽乘坐一个小蹦蹦,没多久就到了小东门市场。
其实西安的古玩市场也有些年月了,清朝末年民国初期就形成了,不过解放后,一蹶不振,现在又是不允许自由交易,所以也就这种偷偷摸摸的黑市了。
赶到小东门的时候,一眼望去天还黑黝黝的,不过老城墙根底下有了星星火火的灯,打着手电筒的,提着煤油灯的,在那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个个鬼鬼祟祟的,也不敢大声说,都用手指头比划着价格,嘴里小声嘟哝着,破尿素袋子或者袖子底下,掩映着泛了金属青光的什么。
初挽沿着墙根走,走过一堆堆的人,谁知道走到一处墙根底下的时候,猛然间,见到前面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很常见的蓝色旧中山装,手里捏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烟,就那么高高大大地站在墙根底下看着她。
初挽的思维有一瞬间的迟钝。
过了一会,她才道:“你可真行。”
陆守俨利索地掐灭了手中的烟,淡声道:“没办法,以前做过侦察工作。”
到了这个时候,初挽也没法说什么了。
她笑看着他,好奇地看着他抽到一半的烟:“你竟然抽烟。”
陆守俨:“你不喜欢?”
初挽:“也说不上不喜欢,就是有点意外。”
他后来从政,到了四十岁,却好像并不抽烟,平时家族逢年过节聚在一起,他从来不点烟,也不让子侄抽烟。
陆守俨:“那以后我不抽了。”
他低声补充说:“我也没有瘾,就是偶尔应酬场合会抽,所以口袋里会随手装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