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炕让人睡得特别踏实。
可能也是因为身边有一个让人安心的男人陪着。
不过因为睡得早,以至于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初挽就醒了,是被外面的鸡叫声闹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却见陆守俨也醒了:“再睡会?”
他抬起手,捂住她的耳朵,不让那鸡叫吵醒她,又把被子拉过来,将她裹紧了:“我抱着你,再睡会。”
初挽:“不想睡了。”
她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从耳朵上挪开,之后就要坐起来,准备穿衣服。
陆守俨见此,穿衣服,披外套:“你不要用凉水洗漱,这边水太凉了,我看外面烧热水了,我去要。”
初挽:“没事……”
陆守俨:“听话。”
初挽:“知道了。”
说着,陆守俨下了炕,趿拉着鞋出去。
初挽其实还有点懵懵的,她抱着被子,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
这旅馆的大妈已经起来了,披着一件补丁褂子,穿着千层底的单鞋,手里拿着一根棍正在捅炉子,炉子上坐着蒙了一层黑灰的铜壶,铜壶烧得嘎达嘎达响,白色热气在这秋日的秦岭凉薄中带着浓烈的暖意。
大妈把铜壶拎下来,往黑陶罐里撮了茶叶,之后将水冲进旁边的黑陶罐里,又从旁边柜子里挖出凝冻的条子肉和锅盔来。
初挽隐约闻到了香味,精气神就来了,当即赶紧穿衣服下炕。
陆守俨端来热水后,初挽洗脸。
陆守俨从旁帮她挽起袖子。
初挽嘟哝着抗议:“我自己来就行了。”
陆守俨瞥她一眼:“我刚说了,不要用凉水洗漱,你听了吗?你自己的身体你没个记性?”
初挽无话可说,只觉得他管得严。
想到自己后半辈子都要被管着,也是无奈,心里是喜欢的,但是又觉得不自由。
她想人就是这样,贪心,既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
一时又想起上辈子,上辈子其实他管得也挺多的,当然不是生活琐事,而是别的什么。
他对刀鹤兮颇有成见,认为他背景复杂,提醒过她两次,她没太听,他显然有些不悦,有一次给她打电话,提起来,直接扔下一句“你自己心里好歹有数行吗”。
那是他少有的情绪起伏,电话里都能感到他对刀鹤兮的反感。
洗漱过后,初挽脑子清醒了,陆守俨正收拾衣服,初挽便悠闲地趴在窗户那里看外面。
这时候天也差不多亮了,旅客们都在外面走动,那几个日本人蹲在旅馆炉灶旁,看那铜壶那陶罐。
初挽听到零星几句日语,他们研究了一番,觉得这是这几年造的,不是老物件。
讨论完铜壶和陶罐,他们又看向别处,藤村新一那眼睛一直四处洒。
初挽听了几句,也就没兴趣了,起身去吃饭。
早餐很简单,是烧得焦黄的锅盔,用筷子那么剖开,里面热气腾腾,酥软,夹上几片厚实的条子肉,再抹上辣子油。
初挽咬了一口,那红油已经渗进白面里,吃起来滋滋香。
大妈用黑陶罐给大家挨个倒茶,吃着条子肉夹馍,喝一口浓茶,这秦岭农村的早上开始了。
这么吃着,藤村新一已经用生硬的汉语打听,这里有没有什么老物件,他们想买了留作纪念。
大妈边倒茶边热情地和他们说,又拿来一些东西给他们看,不过却没什么好的,几个日本人显然有些失望。
吃过饭后,出去旅游的就跟着导游走,不愿意去的就自由行动,初挽也就在村里转转,到处看看。
这么走着的时候,就听到那边藤村新一正和一个老乡打络着,好像在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