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岳教授脸色铁青,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卢金平。
卢金平茫然,却也感觉到哪里不对了,他有些无措:“岳教授,我,我拍了不少照片。”
他试图弥补什么:“我拍了照片,这些都是很珍贵的资料!”
然而岳教授的脸色却并没有好看很多,他沉着脸道:“金平,我带来的一本田野考古实践,你没事的时候,先看看,等全都背下来了,再说其它。在这之前,你不要碰坑里的东西,你现在只跟着大家做一些体力工作。”
卢金平顿时慌了。
他现在在队伍中担任技师的工作,负责拍照记录,也负责文物的修复和清理,这些都是有一些技术含量的。
如果去做体力工作,那他根本接触不到这次挖掘的核心了!
卢金平越发惶恐了:“岳老师,我——”
岳教授依然板着脸,面无表情地道:“去看书。”
卢金平吓到了,忙点头。
岳教授转身召集大家伙开会,重新申明了规则,刚出土的文物,什么人可以碰,什么人不可以碰,如果万一碰的话,需要遵循什么规则,都说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看出岳教授脸色难看,没人敢多说什么,只能低头称是。
最后,岳教授道:“现在,谁来解释下,这个高瓷罐上发生了什么。”
初挽和宋金平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他们自然知道,但是不好说。
说了,就是压了卢金平一头,以后卢金平面上过不去,大家到底是同门师兄弟,犯不着这么得罪人。
最后,还是易铁生道:“这种瓷器,釉水和胎体收缩力不同,釉水紧,胎体松,青瓷罐久埋在底下,受了潮,受潮过程中釉水胎体的膨胀不同,所以它们之间形成了一个间断,刚出土的,如果不晾晾,就这么擦,会直接把上面的釉水给抹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陈述事实:“这个罐子一看就是出土的时候洗坏了,可惜了。唐朝青瓷罐很少见,直接就这么糟蹋了。”
卢金平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堪起来,他憋红着脸,愧疚难安。
易铁生看似是个糙汉子,但是心细如发,他参与到这次的考古挖掘中,自然也感觉到卢金平的小心思。
卢金平对初挽有意见,就凭这,他是不介意给这个人一个教训的。
于是他继续道:“这么一个唐朝青瓷罐,于千年之前埋入地下,它安然无恙地在地下存活了一千年,却在出土的那一瞬间毁于一旦,而可悲的是,它不是被毁在盗贼文物贩子手中,而是毁在考古工作人员手中。”
这种话,自然只有易铁生这个编外人员才能说,他毫无留情,说得直白。
宋卫平听着,也是有些愧疚,无奈地看向岳教授。
岳教授叹了一声,颔首:“说得很有道理,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我希望所有的人引以为戒,不要再犯这种错误。当然,这次的错误,也是在我,是我没教好你们。这件事,记在我头上吧。”
卢金平听着,手都在颤,羞愧得脸通红。
其实考古挖掘中,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一件青瓷罐被毁了,也有别的青瓷罐,问题说大可大,说小也不小,不过对于卢金平来说,这自然几乎是没顶之灾,他整整一天都仿佛心不在焉。
其它队员则是越发小心谨慎,生怕再出什么岔子,不过好在一切还算顺利。
这天傍晚顺利收工后,初挽随便和大家伙吃了点东西,这才回去旅馆睡觉。
谁知道到了旅馆,一推门,就见陆守俨站在那里,身上穿着很家常的睡衣,正用大毛巾擦头发,看到她,也是意外:“今天倒是回来得早。”
初挽挺久没见他了,这几天他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现在见了自然高兴。
不过看他那淡定样子,好像没事人一样,便将那喜欢给压下去了。
他不想她是吗,那太好了,她也不想他。
于是她就很稀松平常地点头:“对,挺早的,忙了一天,累死了!”
陆守俨见此:“我看这时候还有热水,女浴室估计没什么人,你去洗个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