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那封信出现的时候,他才会心慌。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那封信已经被捅到了老爷子面前,这就意味着,初挽必须做一个表态了。
如果他再晚一天回来,也许就彻底没机会了。
初挽看着前面的雨刮,没说话。
陆守俨继续道:“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反正你心里也是惦记着我的,你肯定舍不得我。”
初挽否认:“我也没太舍不得。”
陆守俨瞥她一眼:“没太舍不得?也行,我给你说假话的权利。”
初挽无奈地看他:“你可真行。”
陆守俨也就笑了,他认真地道:“挽挽,说正经的,其实我想到了你的担心。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会因为一两句话就灰心丧气,更不会因为一顿鞭子就不得不退却,我已经二十七了,有足够的能力和底气保护我喜欢的人,更有足够的决心和勇气来对抗那些阻挡我的人。”
他继续道:“反倒是你,也许你在其它方面被老太爷培养得很好,在你的专业领域,我对你一万分的信任,毫不保留。但是在这方面,你在老太爷面前,就没长大过,他一直牢牢地把你掌控在手掌心,是不是?”
初挽听着,陡然明白了。
所以他说,她今年只有两岁,还是一个孩子。
陆守俨:“上午你的表现非常好,所以到了永陵,你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坐在那里,当一个两岁孩子,其它的,一切都由我来说。”
初挽:“好,我知道了。”
其实在太爷爷和陆守俨之间,也没有她插嘴的余地。
她但凡多替陆守俨说一句话,那她和陆守俨才是永远没有机会了。
陆守俨便不再说话了,专注地开车,车子很快驶出德胜,进入通往永陵的那条路。
初挽的视线从远处巍峨起伏的山峦挪到了方向盘上,他指骨修长的手握着方向盘,眼神平和沉静,但却让人感觉到毋庸置疑的力量。
她想起刚才,他处理孙雪椰事件,仿佛一切混乱都不足为道,都可以有条不紊地解决。
她又想起今天在他家的事,他家人是不是都惊呆了?
陆守俨:“挽挽在想什么?”
初挽:“昨天你在你们家那样……陆伯父不知道怎么想?”
陆守俨突然笑了:“随便他们吧,反正回头解释清楚就是了。”
初挽:“我觉得他们挺意外的吧。”
陆守俨摇头:“不会,他们只会觉得眼熟。”
陆守俨侧首,看了眼初挽,才继续道:“挽挽,在我十几岁或者更小的时候,我能做出什么事,没有人可以预料,也没有人可以管教我。能管住我的,只有我自己。”
初挽顿时感觉到了他曾经的张狂:“那后来呢?”
陆守俨:“后来,有人说我应该长大了,说我这样子永远一事无成,于是我就离开了,去上军校,试着变成这个世界希望我成为的样子。”
初挽:“那个人是谁?”
凭着直觉,她知道他说的不是陆老爷子。
陆守俨默了一会,笑道:“这是秘密。”
陆守俨和初挽赶到永陵的时候,天正是暖和时候,到了家里,老太爷正在坐在门前台阶上捡豆子。
箩筐里是黄豆,有饱满的也有干瘪的,当然也有被虫蛀了的,更有碎石子,老太爷坐在那里,埋头捡着。
初挽过去,蹲在旁边,恭敬地道:“太爷爷,我回来了。”
老太爷头都没抬,只是埋首在那里对着一颗豆子,眯着眼看,像是在分辨那豆子的好坏。
他端详了好半晌,才将那颗黄豆放在一旁的搪瓷盆里,滚圆干巴的黄豆掉落在搪瓷盆中,发出清脆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