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他两手捧着豇豆红,恭敬地放在前面一处石头上,他自己则是跪下来,磕头。
他的身影枯瘦沉默,却虔诚而热忱。
初挽的视线望向远方,这时候夕阳落下,瑰丽的晚霞铺满了西边的天空,也给这古老的瓷镇涂上了一层浅淡的红。
这夕阳,便是最美的粉彩瓷。
离开柴烧窑,也到了饭点,最近易铁生在这边熟了,周边的小饭店他都懂,便说带着他们去吃窑工鸡。
他带着两个人七拐八弯的,到了一处弄堂。那是一处老街道了,有修理自行车的,有照相馆,小卖铺,还有牵着手准备看电影约会的,拎着水桶的大妈一盆水泼出来,路边卖磁带的小店传出激情昂扬的《冬天里的一把火》。
易铁生所说的饭店带着浓郁的景德镇特色,门外摆着一摞一摞的旧瓷罐,屋子里墙壁上残留着用红色油漆写就的大字口号,整个饭店还透着热火朝天大干一场的昔日集体劳作的气息。
菜确实不错,主打窑工菜,石磨豆腐也不错,据说都是原汁原味的土菜,用传统方法做的。
初挽尝了尝,豆腐香滑细嫩,窑工鸡香气扑鼻,吃起来倒是喜欢的很,胃口大开。
易铁生道:“这边也有用传统方子酿的窑工酒,人家这里的窑工,干了一天活下工后,流行大口喝酒大碗吃肉。”
初挽听着,兴致来了:“那我们尝尝吧。”
她这话刚说完,就看到陆守俨微挑眉,看了她一眼。
初挽:“嗯?”
她就尝尝而已。
陆守俨叹道:“你能有点自觉吗?你现在怀孕,大夫不是给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注意事项吗?”
初挽这才想起来:“……那就不喝了呗。”
易铁生从旁看到,忙道:“那挽挽不要喝了,我们两个喝。”
陆守俨还没说话,初挽已经道:“那怎么可以,这太不公平了,你们两个也不能喝!”
易铁生浓眉挑了挑,笑了:“你自己不喝也不让我们喝?有你这样的吗?”
陆守俨便道:“那我们不喝了。”
易铁生笑叹一声没说话,他一直在这里,又不馋这一口,是想着他们没喝过才提议的,现在好了都别喝了。
当下几个人边吃边说话,易铁生便说起柴烧窑的情况,现在柴烧窑的工人以及都配置齐全了,随时可以开干。
他自己写了清单表格,交给初挽,初挽大致看了看,又和易铁生细谈了柴烧窑的开支问题。
这方面她和刀鹤兮细谈过,在最初的一年内,刀鹤兮会支付柴烧窑的维护费用,但是一年之后,当生意走上正轨,这方面费用由初挽来出。
这样柴烧窑由初挽和易铁生全权维护,而刀鹤兮只负责海外市场,到时候利润方面两个人按照合同约定走。
初挽大致看了看最近两个月的费用,其实也还好,人工费用并不高,主要是烧窑的费用,不过他们走精品的话,依现在釉里红的质量来说,那些成本不足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