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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方用捡来的树枝在空中笔画着,认知剖析道。

“公子,您觉得大王是赵王那种昏聩之君吗?还是说,大王会像周幽王一样为了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呢?”

“不。”

“臣虽然见识短浅,但也知道大王在赵国忍辱负重多年,为了回到故国多年谋划,大王亦同公子一般心有大志,臣觉得大王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废长立幼,也不会把国家交到无能之人手上。大王看重国家,更胜自己,只要您在大王心目中是能承接重任的儿子,您就永远会是大王所选择的一方。”

“我明白了。”赵政垂下头,思考了一会,子方现在不敢再放肆地叫他“阿政”,语气谦和又疏离,倒是让他有点不适应。他抬头看向子方:“不管怎么样,多谢……先生救我,卫将军一直称你先生,是吧?先生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此刻虽然不能报之以琼瑶,但愿意给先生一个承诺——”

子方把那根树枝插进湿润的泥土里,擦了擦手上的泥土,虽然想回绝,但还是凝神听着他继续说。

“今后如果先生需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愿意满足先生一个要求。”

虽然自己可能不会有这种时候,自己想要的东西恐怕这个时代的人也给不了,不过他还是笑了笑,点头答应下:“那臣先谢过公子恩典,不过您还是叫我子方吧,我哪里敢当公子的先生。”

“好,子方。”

咸阳城,章台宫内。

继位不久的秦王子楚一边稳定朝中势力,提拔心腹,一边施恩布惠,大赦罪犯,赈济灾民,几乎宵衣旰食。此刻难得安歇片刻,正逗弄着爬上他肩膀的幼子成蟜。

“华阳太后那边怎么样了?”

“太后感念先王离世,悲痛不已,还病着,太医说要静养。”昌平君在一侧跪坐着,神色担忧。

“唉,寡人明日去看看太后吧,这两日庶务繁多,难得抽身。”

“是,大王仁孝……听说夫人和政公子也要回来了?”

“是啊,夫人明日就能抵达,政儿也快该回来了。”

“说起来,王后之位……”

“寡人后宫中已有多位楚女,夫人虽是赵人,也是长公子的母亲,与寡人共患难多年,自然应该是王后,太后虽为楚国人,然入秦数十年,怎会因为此事发难于寡人?”秦王意有所指,继续道:“寡人能有此日,全仰仗太后之恩,寡人必会尽心侍奉太后,让她得享天年。”

“是……太后半生无子,大王是太后唯一的倚靠了。”

成蟜尚年幼,还听不懂大人说的是什么,他从秦王身上下来,又调皮地爬到昌平君背上,懵懂地问道:“政儿?政儿是谁啊?”

“是你哥哥,你过几天就该见到他了。”秦王笑出声,感叹道:“这孩子啊,一个呢,怕不成器,两个呢,又怕争抢,这就是做国君的难处啊!”

昌平君的胡子被成蟜一把抓住,却也不生气,任由小娃娃折腾,他摇了摇头,回道:“何止大王,臣家里也是如此,几个孩子没一个安生的,天天闹得鸡飞狗跳,唉,不说了。”

“论起来,政儿和成蟜也该叫你一声表叔,以后他们还得仰仗你啊。但愿他们以后齐心协力,兴我大秦才好。昌平君虽是楚人,与寡人亦是血亲,如今朝中、宗室中多有不平,你还得为寡人多费心才是。”

“愿为大王鞍前马后。”

时空管理局

虽然有心阻止,疫病还是不可避免地蔓延到年轻人身上,幸好大多数人的病症差不多,多日来,不少村民已经熟悉了如何照护患病者,村民轮番互相照顾,没有让事态变得更加严重。

劳碌一生,在几日前还精神矍铄的里长,终于在疫病的折磨和悔恨中倒下了,弥留之际,他躺在石屋里的竹席上,看着前来探望的子方和赵政,艰难地开口:“祭台的石头……把它翻过来……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祭台的底座是一块巨大的青石,上面是用石块垒起来的高高的圆环状石塔,祭火就盛放在这里。有里长的话在前,也顾不得亵渎神灵的风险,众人小心翼翼地把祭台上能取下的物品尽数取下,合力想要把下面的石头翻过来。

卫厘带来的士兵、感念秦人恩惠的村民都来帮忙,然而祭台固定日久,像是黏在了土地上,成为大地的一部分,众人颇为吃力才打开一条缝。子方趁着没人注意,稍稍使了一点劲,石头终于艰难地被剥离了土地,沾满泥土的底部终于得见天日。

从附近的溪水里取来清水,把石头底部擦拭干净,赫然露出了道道石刻的痕迹——当这些刻痕全部显现出来之时,眼前呈现的是一幅地图,虽然相隔日久,许多已经被磨蚀,但也看得出上面绘制的是山村的地形图。

周围是无边无际的巍峨山脉,村庄坐落在这些庞然大物之间,还有一些线条指示着进出山村的道路,每一条都在不同的位置打上标记——看来是百年前山民们为了应对外来人的入侵,把进出的道路都毁掉或者封住而留下的记录。有了这个地图,或许能找到更多进出的通道,这的确是一份宝物。

“可是,这个石头这么重,又不能带走,我们怎么用这个地图呢?”赵政摸摸下巴,抬头询问子方。

“公子不用担心,先生准能把它记下来!”卫厘倒是先开了口,颇为信任地看向子方。

子方这回倒是没有谦虚,他肯定地点点头:“就像卫将军说的,公子无需忧虑,臣回头把它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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