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获月?
林年记得是叫这个名字,上一次在长江之上打过照面的正统王牌就在里面,虽然他们初次见面不太愉快,但起码现在他是以盟友的身份再次见面的,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掀门而入,林年抬眼往里看,愣了一下,然后放下营帐的门帘退了出来。
站在外面的周震等人看见他退了出来也都愣住了,周震脸色变了一下说,“她不在里面?”说完后又立刻转头看向不远处站岗的战士,“有人离开过营帐吗?”
“没有,长官!”对方立刻紧张地回答。
“如果正统的王牌想溜走,估计也没多少人能阻止她吧?”恺撒看向营帐的帘门说。
“不,她就在里面。”林年此时开口了,说罢后默默地看着营帐帘门不再继续说什么了。
周震等人则是继续用不解的视线看向那个站在帘门前一动不动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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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之中,解开了三分之二缠绕在身上绷带的女孩与外面的男孩动作惊人的如出一辙,她嘴里咬着一段绷带同样也默默地看着营帐被放下的帘门,单手解绷带的动作停住了。
在营帐内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放着灯盏的桌子以及一张床榻,床榻上依靠坐着的正是被绷带缠绕遮挡着曼妙身段的女孩,被解开三分之二的绷带下露出的是大片烧伤的痕迹,就算大半个身子裸露被人看见也只能生起不忍和难过的情绪。
这些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势,足以给任何一个女孩留下永久的心理创伤,但作为患者她却根本没有崩溃的痕迹。就算在林年闯入营帐一眼看光了她的裸体以及那遍布身躯的伤势,她也只是愣住了几秒。
在林年立刻退出去后,她没有后知后觉的尖叫什么的,只是默然思考了一会儿,清楚了现在的情况后加速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绷带,单手抓起了桌上的衣物穿戴。
数分钟后,营帐的门再次被掀开,林年重新走了进来,看见了床边穿戴整齐但脖颈脸颊上还是有明显烧伤痕迹的李获月,现在的她换上了一身熟悉的宽大白t恤,遮住了大部分的皮肤,美丽但又有了裂痕,如同揉皱的绝美画作。
可比起容貌林年的视线还是落在了她的左手上那本该是纤细有力,挥剑如舞的美丽手臂,如今这只手臂只能让人想到两个字——酥脆。
有些恶寒的比喻,可却极为贴切,那只收不如今像是烤焦了的木块,干瘪如同柴火整个地缩水了一大圈,仿佛捏一下就能发出咔擦声。
这焦黑丑陋的肢体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美丽女孩的身上,但很可悲的是那枯黑的柴火的的确确就是生长在她的身躯上的,与之残留的美形成了黑与白的残酷对比。
屠龙从来都是有代价的,只是极少人能真正看见这些藏在光鲜荣誉后的沉痛代价。
“‘君焰’?”林年看着那焦黑的缩水手臂平静地问。
“可能是。”李获月顿了几秒,还是选择平淡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如果林年没有记错,正统传来的视频最后,李获月以陶瓷剑佯攻,藏汉八方于后,挥斩出最关键一剑的使剑手也正是左手。只可惜最后诺顿还是握住了那把汉八方,夺走了那胜利之机,也夺走了那把青铜古剑,现在看来甚至还一气夺走了使剑人的手臂。
林年注视着李获月脖颈裸露出来的烧伤皮肤,他大概能想到当时视频中断后的情况了。能爆发出如此言灵之力的李获月必然使用了类似“暴血”的技术,有隔热的龙鳞作为保护她才能在那种与龙王面贴面的情况下活下来。
就这个伤势来看,受到极致高温侵袭最严重的自然是挥剑的左手,鳞片作为第一保护层被瞬间瓦解,皮肤没有坚持过哪怕01秒就成为了飞灰,其下裸露出的肌肉组织和血液在一瞬间被摧毁,那干瘪手臂的漆黑表层应该就是肌肉组织碳化后的物质。
在使剑的手臂受到毁灭性打击时李获月大概也应该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所以选择了撤退,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从龙王手下逃脱的,但那身烧伤的痕迹表明了逃脱的过程并不太顺利。
搞不好这些大面积的烧伤会伴随这个本来漂亮到能得到林年的女孩一辈子,这对于许多女性来说是噩梦一样的后果,更别提在受伤后又毫无防备地被旁人完全看光了这丑陋的伤痕,简直又是雪上加霜。
可林年从李获月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的逃避和崩溃,冷漠地让人有些发瘆,就像那足以引人疯狂的容貌与宽大t恤下绝色的身段从来都不是她自己的一样。
可能是她的情绪隐藏太过完美了,也可能是她真正地从不在意自己的外表,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在简单的问答后,她当着林年的面也开始继续处理起了身上最后拖累她的部分。
李获月抬起右手,桌上的一块巴掌大的铁片慢慢地从桌面撕拉了下来,锋锐如刀片的铁片飞速落在了她的右手指尖内,对准了自己那枯黑的左臂,灯盏的微光下一双美眸中映着的全是极致的冷淡。
“‘暴血’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技巧,虽然我不知道正统是如何命名这项技术的,但只要是有关精炼血统的手段从来都是不可以滥用的,它从龙王手里能救你一次,但救不了你第二次。”林年看着李获月说。
利用“剑御”挥下铁片斩断成为焦炭的左手,再快速利用暴血技术止血,强行以龙化的身躯顶过失血的症状,适存基因会暂时闭合切断后的伤口——林年猜到李获月的的想法并不难。
“嗯,但龙王还在水下。”李获月说。
然后她的手指轻轻一屈,铁片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脱手而出切向那酥脆的漆黑手臂,这种力度别说是手臂就算是钢铁也会被轻松斩断。
可下一刻,什么都没有发生,桌面上灯盏光影摇曳,地面的影子依旧维持着动作,纤细的影子不曾缺少一份。
李获月缓缓抬头,焦黑的手臂依旧连接在她的身上,被“剑御”调动的铁片却不知踪影。她看向了不远处的林年,在对方的手指间正夹着那块锋锐的铁片。
在她的“剑御”中即使可以爆发出吨级别的力量,可那块铁片依旧稳稳地被夹在对方的手里,那两根手指也在“剑御”的挣扎抵抗下发生着肉眼难查的颤动。
头一次的,林年在这个女孩的眼中看到了除了公式化外的别的情绪。
这种情绪叫烦躁和不安。
“谈谈吧。”林年走到了桌前,稳稳地将铁片放在了上面看向沉默的李获月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