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女孩不认为他还是维卡,那个杜莎的哥哥。
或许用简单的“男人”来称呼他才是最正确的做法,无论是现在的维卡还是被扯断半张脸的亚当,名字都只是一层虚假的皮膜,就像这笼罩这她的整片针叶林冻原一样。
男人走出了针叶林的阴影中,他用着的是维卡的身体,尽管残破,尽管僵硬,他还是走出了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那只剩下的黄金瞳遥遥地看着木屋前的女孩,“试错,永远是一项高成本的事情。”
“安德烈中校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在临死之前将需要数十甚至上百条生命才能承担的试错成本支付了,将最后的答案放在了我的面前,才令我有勇气收获树上终于通红的果实。”
小女孩右手上的黑色鳞片正在消退,雪花落在裸露出的雪白肌肤上又融化掉,‘死侍化’的状态正在消退,连带着消退的是血管中早已经残余不多的养分。
“‘蝴蝶计划’最初的本意是破译‘言灵’的密码,将符号化后代表‘言灵’遗传信息的dna碱基排列剪切入新生胎儿的基因链里,按照遗传学家们的计算,在能保证基因链条不会过载崩溃的情况下,‘蝴蝶计划’的成品最多可以至多三条‘言灵’。”
男人走到了雪地中。
小女孩也从阶梯上走下了,在右手的龙化现象完全消失前,掰断了其中一根锐化的镰爪,在异化完全消失后那根手指的指甲也剩下渗血的嫩肉,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
“说实话,我是并不满意‘蝴蝶计划’的最终成果止于复数系言灵的新人种神明真正想要的是更完美,更暴戾,更”男人看着在雪中慢慢走来的女孩说,“更像是你一样的美”
他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女孩将手中的利刺捅进了他的喉咙,撕裂声带,插进颈骨的缝隙,然后杠杆似的一压将大半个喉咙撕裂开了。
小女孩熔岩的黄金瞳中没有任何感情,有的只是最纯粹的杀戮欲望。
而这一幕不是很血腥,因为死人的体内是没有流动的热血的。
坠地声中,尸体倒下了,直到二次的‘死亡’他也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并不愤怒也并不难过,因为又一个声音接替着他将男人的话娓娓讲述了出来。
“是的,真正的完美杰作就该像是你一样”
“夏娃,&34;蝴蝶计划&34;的完美成果,你真正的力量来源并非是提前编辑基因链条来得到固定的言灵,而是通过主动的‘涉入’基因来完成对这世界上任何力量的窃取啊!”
说话的声音是女声,伴随着那走出的身影。
杜莎。
相比起维卡的尸体,她的尸体就显得完整很多了,因为是中毒死亡的,所以当她重现走进雪原时简直就像是活人一样。
可小女孩知道她已经不再是活人了,那双黄金瞳已经代表了如今她被另一个意志篡夺了,她边走来边整理着身上带着泥土的袄子,可以看出从地下爬出时多少还是留下了不整洁的痕迹。
女孩心中大概清楚她面对的最后一个敌人的真正力量了并不陌生,也并不恐惧,因为她见过更可怕的类似的力量。
但值得担心的是她的时间不多了。
“你的力量让我想起了一个叫‘起源’的言灵,但比起你,那个言灵只能算是小孩子过家家。”男人看着小女孩说,“‘起源’只能得到生物的特征,但你却能得到生物基因中最深的东西,乃至于部分记忆和本能?”
“你真的很可怕。”男人深吸了口气,“你可能意识不到这代表着什么”
“在你的面前,‘力量’这种东西不再拥有所谓的主人!每一个人都在为与生俱来的、独一无二的力量感到自豪、沾沾自喜,你却可以跃过壁垒,抢夺本该独属于他们的东西!”
“如果不通语言,那就去吸收他的语言(雅库特语),如果不会游戏,那就吸收他的游戏经验(国际象棋);如果不曾拥有言灵,那就盗取他的言灵(熵减、时间零等);如果不曾拥有堕落的血脉,那就篡夺他的血统(死侍化)。”
男人的声音沉闷如滚滚雷霆,“你是所有‘力量’的主人,整个世界都会恐惧你,就算是那古老传说中的龙王!他们也会惊惧你的权柄!”
“比起强盗,你才是真正最可怕的强盗。比起猎人,你才是真正食物链的顶端!”
话音落下,杜莎尸体的头颅受力向后猛地仰了一下,尖锐的镰爪从那头部后穿刺出,中枢神经被破坏,尸体后仰倒下失去控制。
“就算是现在处于贫瘠环境,极度虚弱的你,在涉入过优质的力量后,恐怕也拥有着在一瞬间杀死真正的我的力量吧?”
林中又有人走出来了,小女孩看了过去,微微垂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安德烈中校。
那个铁塔似的尸体浑身创伤,失去了小半个脑袋,但依旧双眸金色地走了出来,但这一刻他的脸上和身上已经再也没有那海浪上抗拒风暴的信念和革命的热血了,只有一个小人的沾沾自喜。
“但就如我最开始所说的一样。”男人借着中校那巍峨的身躯注视着走向女人尸体拔出镰爪的女孩说,“你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女孩的右手上,那失去了一块指甲却没有重新长出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