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岭没有聂然那么好的精力,也没有那么深厚的功力打个坐行个气,便可以替代睡眠得到休息的本事。她在修炼六壬神术上虽然有点天分,却也只是个普通人,这一路过来不是翻山越岭就是在破阵和跟驭兽门的人搏命,如今停下来歇脚,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放松下来后,眼皮都快撑不开了。
她取出挂有法铃和符箓的法绳在身旁拉了个小符阵圈,再在地面洒了圈驱虫药,从背包里取出户外便携式充气垫,吹气后,把刚刚够一人躺的垫子铺好,又取出一个胀鼓鼓的小袋子,从中取出保温毯裹在身上,对聂然说“让我补会儿觉,你俩不要走远。”便合上眼睛休息了。
如果是之前,她还得担心自己刚睡着,这两个小家伙便能跑得无影无踪,现在百万伤成这样子,正是需要多休息,不会乱跑。
聂然着急赶路,坐在林子里实在无聊,可到自家师父这又困又累的样子,也知道不能催。她坐下来,打了两圈坐,没耐心,坐不住,便又去找百万玩。
说是玩,百万这样子也没法驮着她在山林里乱蹿,于是去百万身上的伤。它趴在地上,满身都是血淋淋的疤,原本雪白的麒麟圣兽整个儿变成了褐红色,身上主要分成三个颜色。结痂的颜色,干涸的血污颜色,赶路时失去鳞片保护的嫩肉被树枝划出伤口流出来的鲜血的颜色,零星的还有点血管、肌腱筋膜的颜色,着跟屠宰场里剥了皮的牛比起来,只差还喘气活着。
她轻轻地摸着百万身上的伤口,安慰道“我给你报仇。他们有腐尸花提炼的药粉,就一定有生命之髓,你的伤会好的。师父伤成那样子都没事,你一定也会没事的。”
百万用头轻轻地蹭了蹭聂然,很是想得开。他脸上的鳞很细,鳞下只有一层皮,一些部位还跟头部组织连在一起,如果被扒很可能小命当场就得没了。他们还得留着他胁迫舅舅去挖生命之髓,没有动他头部的鳞片,使得他的脸和头发都保住了,不身上的伤,就依然还是很帅的。
百万又抬起自己的大爪子给聂然,表示手脚都没受伤,也是完好的。
他伤得最重的地方,其实就是背部、屁股和身子两侧鳞片和肌肉都厚实的地方。他用爪子在地上写字,“有点疤,帅。”满眼期盼地着聂然,很想得到聂然的认可,不想被嫌弃身上有疤。
聂然扭头忙着字,没注意到百万的眼神,说“帅个鬼哟,多疼啊。”她还将心比心撩起袖子把胳膊上的伤疤露给百万,说“我每次到胳膊上的疤,就想起差点被老妖道和玉虚真人害死,现在还气,不过,他俩都死了,乾坤观里跟通灵教啊呸,跟锦毛虎他们有勾结的道士也都被宗教局的抓了,想想,仇也报了,就还好吧。”可她还是气不过,说“好个鬼哟,这么大块疤,这都是我当初遭过大罪的证据,也就是我福大命大。”她又把袖子给放了下去。
杨雪岭刚睡着,又让聂然叭叭叭地吵醒,掏出耳朵塞在耳朵里当隔音耳塞用了。
聂然瞥见后,立即禁声。
百万没有听到聂然违心地夸自己的伤疤帅,但聂然也有疤,好像没有嫌弃自己的样子,隐约生出种“我俩都有疤”一条壕沟里窝着的感觉,又悄悄地往聂然的身边挪了挪,头轻轻地挨着聂然,趴在地上,打盹。
聂然百万和杨雪岭都睡了,一个人可无聊了,那就只好跟着睡会儿午觉呗。百万变回原形后,块头够大,脑袋也够大,聂然拿百万的大脑袋当石头靠,也睡着了。
吕青锋带着洞天观的弟子顺着山路和杨雪岭他们留下的痕迹赶往蛄子岭,在半路遇到停下来歇脚的两人一兽。
聂然和百万靠在一起,他俩都被他们的脚步声惊醒,同时睁眼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有百万和聂然守在身边,杨雪岭睡得格外安心,以至于有脚步声过来都没醒。
吕青锋见到杨雪岭还在睡,抬手示意洞天观的弟子就地休息,声音轻点,不要吵到人。
洞天观的人没少跟在杨雪岭的身后往各种地方钻,对她的行事都很熟了。通常来讲,事情要是不棘手,他们的小师叔向来是“歇什么歇,早点忙完早点收工”,像这种快到地方还睡觉的,说明后面有硬仗要打,得养足精神把状态调到最好。
一群洞天观的弟子都不需要观主和各自的师父多交待什么,抓紧时间吃饭喝水打坐睡觉。要去解手的,绝对不会单独去,叫上两三个同伴一起。
其余各门各派各路散人跟到现在也没了仗着人多势众生出来的轻视之心,都意识到这一趟的危险性。
各宗教流派之间、各门派之间、甚至门派内部,平日里免不了有竞争和闹矛盾的时候,相互之间下绊子闹出不愉快,坑坑对方给自己门派谋划点好处的事也是时有发生的。这要是放在公司上,叫做行业竞争。
可如今从到的情况来判断,驭兽门不是善茬,且极为凶险,就连麒麟兽出来好几只都还要跟洞天观联手就知道这事不是哪一个门派、哪几个人可以应付得了的。
在年轻弟子歇脚的时候,各门派带队的领头人、包括那些比较有声望的散人、大师们都自发地聚到一起商议接下来要怎么行事。
不得不慎重啊,稍微有大意的地方,那可是拿性命来填。
杨雪岭跟聂然打前锋,两个人挑翻了驭兽门驻地救出麒麟兽,她俩还能完好无损连丝皮毛都没伤到,这让大家对她们师徒二人很是刮目相。商量的时候便想把她们师徒二人也请来。
吕青锋给拦了,“雪岭在休息,不便打扰。”
一位拿着折扇的风水大师笑道“青锋真人,之前我们不明情况,言语有失稳妥的地方,还请见谅。等见到雪岭道长和聂然道长,我们一定亲自向她们赔礼道歉。”
胡槊说“误会了,误会了。师父不让去打扰,实在是我小师妹的起床气大。如今眼已经到蛄子岭,她要是没休息好,闹起情绪来,是真能干出撂蹶子罢工不干的事。”
大家闻言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杨雪岭的亲爹是观主,亲妈是传功长老,平日里各派的人见到杨雪岭跟洞天观的人出来时,那都是到他们跟在杨雪岭身边做小伏低当跟班,就连胡槊这个大弟子都小心翼翼地哄着供着她,对于胡槊的这个说辞是信的。杨雪岭要是没点大小姐脾气那才是有鬼了,都不她亲妈是什么脾气,又护短把孩子宠成什么样了。
众人也各施手段,通常风水、地理等各方面手段探测研究这地方。
之前拿折扇的那个风水大师叫郭真,学的是祖传的风水手艺,最擅长墓穴风水。他进过驭兽门的村子,也进过通道,从通道的修建式样、里面的机关、布置等各方面推断,“驭兽门很可能是个守墓村,这村子的地下很可能是个陪葬坑。”
古时的王侯将相修建大墓,有些并不是只有一个墓穴,而是在墓穴旁边还有陪葬。最众所周知的,西安秦皇陵的兵马俑,那就不在秦皇陵里面。
他们又再根据蛄子岭的植被生长情况、土壤情况等各方面进行探查,又以罗盘测算,进行初步探查推算。各门各派的手段不一样,算出来的结果也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