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冲刷着祁不砚苍白的面孔、衣饰,雷电交加,白光忽至,将他的脸衬得愈发透明,乍看阴森可怖,犹如艳鬼现人间。
既极艳,又极邪。
若多看两眼恐会陷进去。
贺岁安怂得下意识想转身就跑,连手里的伞都扔了,裙裾也不扶,脏便脏,只想跑快点。
像躲猫猫躲得好好的,下一秒就被人逮住了。被逮住之前,贺岁安还想垂死挣扎。
可迟了。
贺岁安才刚跑两步,祁不砚养的蛇便沿着她脚边爬上来,滑腻冰冷的触感划过贺岁安的脚踝,她跺了跺脚也没能甩开那条红蛇。
红蛇先张嘴咬住了贺岁安左手的袖子,再甩长蛇尾到她的右手,缠住后往中间拉紧,绕几圈,跟绳子似的绑住了她的双手。
蛇身透着渗人的凉意。
贺岁安手脚僵硬,不动了,抬眼看祁不砚所在的方向。
祁不砚一步步走来,弯腰捡起地上的纸伞,举到贺岁安脑袋上,她讷讷问:“你怎么……”
他拿出了一只贺岁安很熟悉的小荷包,放到她掌心里。
她不自觉往自己腰间看。
小荷包确实不见了,因为小荷包里装的十两银子全给崔姨,贺岁安一文钱都没了。
去向小村庄的老大爷买炭又是可以暂以崔姨的名义赊账的,贺岁安用不到小荷包就没注意。
祁不砚也不解释自己是如何找到这只小荷包的。
贺岁安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红蛇,浑身不自在,轻轻拉他衣角:“你能不能叫它松开我?”
红蛇看向祁不砚。
他并未说话,只将没拿伞的手伸到贺岁安面前。
她没犹豫地牵住了他。
红蛇束住的是贺岁安的双手手腕,手指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握住祁不砚的那一刻,她似听到了他掩在袖袍里的蝴蝶银链响了。
祁不砚带贺岁安去找小村庄的村长,问对方租一间房屋。在他们说话时,贺岁安一直躲在他身后,她双手有蛇,怕人看见。
不过贺岁安用自己的袖子挡了下,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看见。
村长收了祁不砚的银两,拿过钥匙给他,站在门口指房屋方向给他们看:“那间就是了。”
“被褥是新的,我媳妇前些日子做好放那备用的,我们还没用上,给你们用了。”村长吸了一口草烟,回自己的屋里去。
祁不砚顺着村长所指方向去,贺岁安欲言又止。
他们很快走到了房屋前,祁不砚松开了贺岁安,单手开锁,等她进去,又问崔姨的房屋在何处,他要去将她的衣物取回来。
贺岁安说了个位置。
祁不砚离去。
她想走到门口看看,手上的红蛇勒紧,贺岁安不得不回原位,等了片刻,祁不砚回来了。
不用他开口,红蛇自动松开贺岁安的手,爬走。
祁不砚关上门,走到她面前,拉开了贺岁安湿哒哒的裙带,要给她脱下湿掉的红色长裙。
贺岁安握住他的手。
她说:“抱歉,是我自作主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生气?”祁不砚垂眸望着贺岁安被雨淋过的脸,抬起另一只手抚过她,“我没有生气。”
他话锋一转,柔声问:“贺岁安,你爱我么?”
贺岁安怔住。
她脑子像宕机了。
祁不砚弯下腰,笑望着她双眼:“你应当是不爱我的,因为你并没有时时刻刻地想跟我待在一起,也没有永远不想和我分开。”
少年情不自禁地吻了吻贺岁安的唇角,低喃道:“不过没关系的,我想到了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