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黑田健雄,昨夜超量的劣质清酒让他现在头疼欲裂,拖着肥胖的身体在床上艰难地翻了个身,在床头胡乱地摸索了两下,找到手机接通了电话,听筒里传出的声音让他猛的一下便坐直了身体:
“哥哥,我们能见面谈谈吗?”
——黑田健之,你终于能说话了!
——不对,你怎么能醒过来?
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应该失望,下意识地回答道:
“可以,在哪里?”
话一出口,黑田健雄便知道自己错了。
可能是长期处于弱势地位,习惯了一切都以黑田健之为主导,明明是自已掌握着主动权,应该当家做主的时候,却偏偏一开口,就习惯性地去征求他的意见,白白地丧失一个主场优势。
黑田健之的声音里透着大病初愈的虚弱:
“哥哥,本来是想去上门拜见的,可你也看过了我的情况,医生不同意我现在出院,所以,能不能请哥哥来医院面谈呢?”
黑田健雄想了想,说的有些道理,虽然医院不是自己的主场,但也不是他的,还算公平合理。
现在他最害怕的,是黑田健之已经醒了过来,这件事如果拖得太久,所谓夜长梦多,可能又会发生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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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田健雄走进病房,只见黑田健之依然躺在床上,打着点滴,身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电极线,只是呼吸面罩已经摘去。
看到黑田健雄进门,黑田健之仰起上身想要坐起来,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努力,带着歉意道:
“哥哥,您请坐吧,现在只能这样和您讲话,请见谅。”
从黑田健之客客气气地话语里,黑田健雄感受到了一种弟弟对哥哥的尊重,这种感觉让他非常舒服。
同时在心底也产生一丝警觉,上次他对我这么客气的时候,就是遇到晴子的那天。
似乎只要他一对我好,就意味着一个阴谋即将开始。
既然来都来了,只要手里还掌握他的把柄,就不怕任何阴谋诡计。
拉过一把陪护用的椅子,坐到了床头,黑田健雄使出扯断一半儿头发后想出的必杀技第一招: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黑田健之,一言不发。
——敌不动,我也不动。
——这次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要等着他陪礼认罪!
黑田健之却没让他等太久,很快便开口说道:
“哥哥,谢谢您!”
——谢谢您?
黑田健雄有点发懵,按照他的设想,黑田健之的第一句话应该是“我错了,对不起!”,或者“你误会了,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甚至还可能是更加强势的“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是要让会社倒闭吗”。
但他第一句居然说的是“谢谢您”,而且说得诚意十足,情真意切。
这一下让他想好的应对完全都用不上,嘴唇动了两下后,才冒出一句话: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