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刚毕业的实习生,可起来知性大方,比好多职业女性都漂亮。
听说,只是听说。
先生是苏小姐大学时就认识她,两家还有关系在,那更是亲上加亲了。他都不敢想这位小姐大学时期得是多娇嫩惹人的万人迷。
天温降得快,就连现在的夜也入得比往常早。
浓墨夜幕,黑色轿车静静行驶于马路,车轮毂平滑,车如人一般雅致。
男人披上了往常的那身黑色大衣,只静搁在宽肩上,大衣下还是白色衬衣,他在,纤长指节配腕骨上那截腕表,商务却又松弛,温润无声。
秘问“先生,为什么不亲自送一下。”
明明才和小姑娘相谈甚欢,应该亲自去送,能拉一下好感不说,好歹是和未婚小妻子多一些相处时间。
时间仿佛被人拨了静止。
段淮叙视线从文字上移走,抬起眼帘,向车窗外。
可能是因为把婚事和她敲定下来,也或者是刚才小姑娘在他面前讲那番话的样子过于生动,连他此时也没忍住多忆了一下。他此刻确实要比平常放松,习以为常地坐后座右侧,轿车恰好驶过高架桥。
远远望去,灯火通明,那是这座城市的光景。而他的方向,戏曲学院。
不论何时,每次到这个时候也总会想起那个冬日。
青涩乖巧的女大学生,家中端的是好好样子,可在外面,是醉酒放纵的另一副模样。凛冽冬日,深黑露重,她酣睡在车内他身旁,全然无防备。
那晚,安嘉熙自知自己惹了他,也怕回了家长辈真的会用家法责他,揣测万分。
安嘉熙本名不姓安,他叛逆,经常与他父亲吵架,当初被接回家中也誓不改姓。
所以,家人叫他段嘉熙,外面他名安嘉熙。
安嘉熙在外恣意惯了,却也只听他这位小叔的一句,无关其他,只因为,段淮叙端的是温润君子做派,和他们也差不了多少岁。不论他有何种困扰、什么样的烦恼,与他说上一说,段淮叙寡淡言语间总能给予一些令人茅塞顿开的帮助。
他是位商人,却也是很好的倾听者。
他性情淡和,不论别人同他说什么,这样性格稳定的人也总能静静听着,哪怕不说话,却也给予人足够的安定感。
安嘉熙在不大相熟的段家里,唯独和段淮叙这位小叔叔关系偏好。
所以那日雪夜头一回遇段淮叙那样认真责苛,安嘉熙是真的吓到了。之后本想亲自送恩幼回去,可中途朋友来了电话说落地一辆阿波罗稀有款,六角形尾翼,他去多少次车展也碰不到的绝佳稀有。
新到的款,他不想错过。
一面是心女友,一面是只有一次座驾机会的顶配豪车。
他想到了段淮叙。
晚上十点,他犹豫万分惴惴不安之后,可想到这位小叔的性情,知晓他生过一次气也不会再为难人第二次,于是大着胆子,试探着去了他包间。
一句“小叔叔,我朋友生病,需赶紧过去一趟。无人照顾恩幼,您能否帮忙顺路捎带一程,把她送回学校。我会联系她的室友出来接她。”
桌上觥筹交错,男人应了。
少年如获大赦,感激不尽。
那日,是他送她回,但苏恩幼自己不会知道。她困倦得紧,也热燥,她像完全不惧生人,因为不知道自己身旁是谁,在他那辆宾利车后座酣睡得香甜。
他也是坐右侧,她安然躺他身侧。
就连当时他也是在文件,跨国来的加急要事,可平时目不转睛的,那日晚,少女安静沉眠的鼻息,时而隐约低吟的梦话,空气弥漫的酒味。
段淮叙自认为,他此人定性不错,坐怀不乱,自制力颇佳,不会为女色颠倒。
可这些却成了一剂迷香,扰着他,魅着他,直到本该思虑的文字细则,在脑中突转成一句近在耳边的娇娥唱腔。
本该在签字处写上的一个段字,竟鬼使神差划成了一笔苏。
他朝身旁的纤瘦少女身影望去,那一眼,深得紧。
那晚,苏恩幼由她的大学室友们好好扶进了校门内,彼时男人亦没有下车。青涩万分的女大学生们还好奇那辆宾利车里是何方大人物,而恩幼又怎么会从这种豪车里下来,当时几个女孩子在校门内走进去了也稀奇似的频频回首盯他车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