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算得上是这次来到日本以后他跟本家的少主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话,起的话头也不算有营养,但胜在和平不会因为观念和立场吵起来总不能吃个生鱼片还得有党派之争。
“和令姐打赌输了,自然有了这一顿晚宴,不然今晚的晚餐应该定在惠比寿的chateaujoelrobu。绘梨衣在回来后一直不怎么开心,原本是准备带她去喜欢的餐厅吃一些好吃的。”源稚生平静地说道。
“那家老派的米其林三星?在计划里我们倒是准备去那儿一趟,位置都订好了,听说是除了巴黎之外的全球唯一店。”林年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倒头戳整齐,伸向了桌面夹了筷子冰镇新鲜的蓝鳍金枪鱼,放到了碗中轻轻沾了点柠檬汁和芥末酱油,“不过先不说这个,我比较好奇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在聊些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话题。”源稚生说(在他的视角来看,林年背后的林弦不断伸手划脖子示意他‘卡住’这个话题),“只是单纯对以前一些事情怀念。”
“你们一个日本人,一个中国人,能对以前的事情有什么怀念,怀念二战的时候老祖宗一辈是怎么在壕沟里摔跤的吗?”林年对源稚生的托辞抱以怀疑。
源稚生也没回怼这句颇有挑衅意义的话,主动侧开了视线避讳这个话题这个举动不由就让林年眼睛眯得越发小了,直觉告诉他在他处理事情的时候,自己老姐和这位本家少主好像聊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
“只是单纯地聊聊天而已,本家还没有下作到对本部学员的亲属进行拉拢和许诺。”源稚生还是这么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希望如此吧。”林年顿了一下,忽然就不再追究了,在他身后林弦长舒了一口气,可气还没吐完就发现林年忽然扭头盯住了自己,伸手就扯住了她微红的脸蛋,“下次在外面我不在的时候再喝酒,我就把酒瓶子塞你肚子里去。”
“唔,好的等等,你好大胆子,敢捏我的脸。”林弦下意识被凶狠弟弟a到后出声答应了,但立马就察觉到好像立场地位发生了微妙的改变,立刻就伸回了手也扯住了臭弟弟的脸颊,“你姐姐我喝点酒就这样,我出去蹦个迪你是不是要把东京的夜场砸完呀,而且塞酒瓶子是要从哪里塞啊?”
源稚生轻轻扬首,似乎是被这姐弟情深的场面感动到了,一直以为无论是林弦还是林年,被学院看中到辉夜姬资料都难以收集的人物都应该是那种刀子似冷厉无情的人物,但现在看来这就是一对普通的犯浑姐弟,还会为了私下偷偷喝酒而斗嘴倒是挺富有生活气息的。
在这个年头能拥有生活气息倒应该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一件令不少人奢望的好事。
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看着踩着木履在清脆的咔咔声中小跑而来的绘梨衣,红白的巫女服拖拽的红带飘花一样飞舞,他在身旁挪了一个位置拖来一个蒲团,女孩走来后举起了在和室拉门前就早已经准备好的笔记本给自己的哥哥看,在上面写着的是:兄长晚好,以及对林年和林弦的问好。
“晚上好,不好意思这几天在医院有事没怎么能来跟你一起玩。”林年看着绘梨衣也是轻笑着点了点头。
“不用不好意思,这几天她也有很重要的事情在做。”源稚生看了一眼林年说,后者根本没甩他颜色,两人余光偶尔撞在一起发现对方脸上都没什么好表情,谈不上不爽但也谈不上舒服。
“我不无聊,有姐姐陪我。”绘梨衣坐在蒲团上举起本子。
“你还会打ps游戏吗?我以为你这辈子跟游戏八字不合呢,我去个网吧你都得念我一天,说我整天又在玩电动,让我休息一下,有时间打游戏不如去看书。”林年瞥着林弦说。
“天下弟弟一个样子,说你几句你就觉得烦,我只希望看到你能够好好用功读书,整天就看到你跟那个姓路的去网吧打游戏。”林弦端着绘梨衣起身弯腰端过来的一杯热茶笑着道谢后看向林年念道,“而且我跟erii才没有打游戏浪费时间,哪像你一样,只会带坏女孩子了。”
一旁的源稚生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认同什么似的喝干了酒碟里的酒,转手拿过烧酒给自己斟酒。
“别念了,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犯人也已经抓到了,公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林年叹了口气把视线重新投在了一桌好菜上说,“之后犯人的移交手续交给蛇岐八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但我们会先对犯人进行审讯,案件中出现了疑似‘骨、血、角’的东西,这类东西不是他能搞到手的,所以我们觉得他的背后可以挖出更多的我们想要的信息,这一点本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源稚生给绘梨衣夹了一块虾丸。
“你这么问的时候审讯大概都要结束了吧?只要别把人玩死了就好了。”林年给林弦夹了片冷盘里的西红柿醒酒,显得并不是太在意,本部的刑讯未必比本家轻,良善和温柔这种东西是留给还有良知的人的,白石隆浩那种货色还值不得他为之说话。
“做了事情总得付出代价,除开这次事件受伤的专员以外,还有不少本家的专员在他手里吃过亏,在这片土地蛇岐八家定下的规矩就是铁律,而规则这种东西被有意挑动是一件不容允许的事情,近期我们需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杀鸡儆猴,白石隆浩就是杀来祭旗的首要任务。”源稚生淡淡地说道。
“我不太关心白石隆浩的下场,我更在意你口中受伤的专员的名字叫大久保良一,算得上是执行局的忠实苦干,还希望执行局局长能多留一个心眼记住他的名字。”林年幽幽地说道。
“将犯人逼现真身,严格把控好了缉捕逃亡过程中的损伤,还全力救下了被殃及池鱼的无辜受害者,他该有的功绩和奖赏不会少的,执行局向来是一个奖惩分明的地方,论效率上或许还会比你们的执行部高一些。”源稚生说,“我在上任执行局的第一天就背下了所有部下的名字,每一次人员更迭都会有记录,我不提他的名字只是不想让人觉得这件事里有私情存在,作为暴力机关有些温柔的东西还是不存在的好,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明白。”
“可这件事本来就是私情问题,如果不是你在电话里报了他的名字,现在我们三个人应该还在奥特曼主题公园玩。”林年说。
奥特曼公园几个中文出口,不太懂普通话一直安静吃晚餐的绘梨衣耳朵无端竖了起来,放下了筷子眼里写满了我很感兴趣,请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总而言之事情解决得很完整,没有出现更多的意外,或者扩散伤亡和影响,只为了这一点,我需要敬你一杯,以蛇岐八家的名义,以执行局局长的名义。”源稚生不想争辩这个问题了喂自己斟酒,又半跪起身给林年斟茶。
看着给自己倒水的面无表情的男人,林年也正坐着接过了茶水跟他虚碰了一下杯然后沉默对饮一回。
茶酒下肚,也算得上结清这次暂时合作的交情。
本部的‘s’级和本家的‘皇’,在某些方面上还是需要拎得清一些,本部与本家之间的私交可以有,但在他们两人身上这种交情就显得会敏感许多,所以有些事情还是一说一,二说二,泾渭分明一些来得好,以免上面的那些人自作多情挑动神经做出一些让双方都会烦躁的事情来。
在喝完酒后源稚生放下酒碟擦了擦嘴角说,“那么正好趁这次机会聊聊正事吧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