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权力只对来源负责,那在这套新的机制下,官员的权力不仅仅来源于上面,还被民意所影响,他们自然必须对上和下都负责。
好了,这就是这些官员想掀桌子的主要原因。
我对上负责没问题,毕竟把上面安排好了,我以后可以高升。
但你要我对下面那些贱民负责?
拿我当什么了!
而且这个机制最让一些官员暴走的是,它的追责能力非常强。
它的追责能力为什么比过去的官员监察官员强?
过去的官员监察官员,信息是从监察御史这里传输到京师,监察御史只有一个人或者几个人。
这样的信息传递,很容易被中间别有用心的人润色。
信息都变了,京师如何做出正确的处理呢?
到时候朝堂上一群人和稀泥。
如何追责?
可现在不同,信息取样广泛,且粗暴简单。
例如王铸这件事,甩锅给县令,却因为信息来源过广,他自己已经无法脱离责任。
至于之前这些刺史,以及京官们说制度不合理,只不过是推卸责任最后的垂死挣扎。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更加完善且具备威慑力的监察体系,一定具备以下几点:
一、多方参与提供信息,这里的多方一定是不同群体。
二、信息取样要广泛,广泛具备普世性和可参考性,不广泛的信息具备特殊性,说不定刺史真的是冤枉的。
李倓的目光又落到了博州刺史刘荣身上,淡淡说道:“刘卿说高唐县有人说你安排良田欠妥,实际上这应该是高唐县县令的责任。如果朕没有记错,卿的民意调查里,不仅仅只有高唐县一个县对你有意见。”
说完,他看向元载。
元载是左相,又是吏部尚书,民意调查的结果都在他这里。
元载说道:“是的,圣人没有记错,不仅仅是高唐县,清平县、堂邑县、武水县和博平县都有相关的问题。这说明博州整体的良田分配有问题。”
刘荣面色陡变,想要说话,李倓却在他之前说道:“取样一个县的民意调查,结果刺史民意调查有问题,但真实情况可能真的是这个县的许多事情都被这个县令一手遮天了,正直的刺史的确没有现,这样就容易冤枉这个刺史。”
“但如果多个县的民意调查都对刺史不满意,多个县的县令不可能在不同的地方同时隐瞒刺史,朕没说错吧?”
杨国忠立刻兴奋地说道:“陛下圣明烛照四海,自然没有说错。”
李倓目光落到裴冕身上:“裴公,朕有没有说错?”
“陛下没有说错。”
“朕哪一点说错了,众卿但说无妨,朕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誓,绝不以言定罪!”
大殿内再一次陷入沉默。
李倓接着说道:“如果多个县的县令同时在不同的地方隐瞒刺史,那这个刺史的政务能力就存在很大的问题。朕要这种刺史有何用!刘卿,朕说的可有问题?”
“陛下……这……臣确实是冤……”
“正面回答朕的问题。”
“是……是臣失察!”
“到底是你失察,还是别的原因?”
“臣失察!”刘荣跪下来,悲痛地高呼,“是臣失察!臣辜负了陛下!”
“失察之罪是失察之罪,但贪污、官官相护,可不是失察之罪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