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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疯了。”
黄震探头山道旁看去,万丈深渊,像要择人而噬。
他不怕死,但见不得高,只觉心悸得要晕过去。
“啊!啊!”
黄震终于用双手捉着自己的头,嘶声大吼。
“东发,东发……莫要如此,省些力气。”
胡三省劝罢,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士卒,又道:“那些士卒,真是毫不会理我等。”
“太高了。”黄震双眼发红,道:“我等是朝廷命官啊!”
“可李瑕才是蜀帅。”
“不,我怀疑他要葬送我等,我好恨这路!”
昝万寿倒是不怕,也过来劝道:“东发兄放心,这种道路,蒙古骑兵的优势……”
“蒙古!蒙古!到现在,我一个蒙古人都未见到!”黄震大吼:“我宁愿与蒙古人拼命!”
胡三省道:“别说了,快生火,否则起行了我等还吃不上饭。对了,君实……”
他再转头一看,只见陆秀夫已是神色萎靡,再也无法正襟危坐,已蜷缩在路边歇息。
也幸而是那个刘金锁还有送汤药过来,不然他们这些文官根本熬不来药。
该骂的都骂,无可奈何,众人也累,终于沉默下来。
不多时,黄瑢从后面赶上来,道:“杨莘老晕过去了。”
胡三省毫不惊讶,道:“六十岁的书生,从未吃过这等苦,不晕反是怪。玉面小节帅可派人送他回去了?”
“没。”黄瑢道:“先是派大夫瞧过,见是真晕才叫人抬走,说是,让老探花郎便是死,也得是在大散关上守国而死。”
“丧尽天良!”
“我们这位玉面小节帅还说了,若有人敢装晕,便背着辎重走。”
“他凭什么?刑不上士大夫,他这是滥用私刑!”
“便是越级奏事,我也要上书弹劾他!”
但事实上越级奏事是颇大的罪名,终究也只是说说。
“李瑕豺狼之辈,真他娘的畜生。”
“景参,你怎可口出如此粗鄙之语?!”
“这军中皆是如此骂人,东发也试试,颇爽利。”
“……”
陆秀夫睁开眼,感到力气恢复了些,再次撑起身来。
回头看去,只见山川夹着这条峡谷,天开一线,千余人行在其中也排成长长的队列。
他难得发出了一句感慨。
“纸上得来终觉浅,陆放翁诚不欺我。”
虽还未见兵戈,但这天地间鬼斧神工的地势涌入眼帘,他依旧感到震撼不已。
然后……晕了过去。
“君实!”
“君实……他是真的晕了吧?否则要背辎重……”
“李瑕这该死的,丧尽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