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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长安,首先是京兆学府的名儒与学子被平平稳稳地护送上马车,东渡黄河,暂避往山西平阳府。
廉希宪就任时,第一桩事便是请许衡提举京兆府学。
准备撤退关中时,第一桩也是迁府学。
如他常说的,“教育人才,为根本计”、“今国家崛起于朔漠,若不礼敬士人,则儒术由此衰熄矣”。
这份心思,宋人大概不能理解。
唯有这些北方的读书人,能感受到文脉已稀弱,以及对“国家崛起于朔漠”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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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一日,探马传回消息,宋军已进驻凤翔府。
“刘黑马果然是降了。”
“让人感慨啊。”商挺叹惜一声,“回想起当年阿蓝答儿钩考,将你我下狱,却优渥刘黑马……他本该更忠忱才是。”
“世侯。”
廉希宪只喃喃了两个字,不复多言。
他们站在城东城楼上,向城外看去,只见汪直臣已领着驻军集结。
“请商公带兵驻守潼关,须将刘黑马麾下兵马与河南驻军调换,切记切记。”
“廉相呢?”
“我将其余兵力派往山西、陇北。”廉希宪道:“关中四塞之地。只要关隘还在我们手上,李瑕便是拿到了关中,也等于没拿到。”
他眉宇间压着深深的思虑之色……
若说天下如棋,这一局,李瑕准备半年,先想好每一步如何走,趁廉希宪不备,先发制人,步步逼进。
廉希宪知道自己败了,赢不了了。
于是他主动退出关中,相当于先行放弃这一局必败的棋。
之后,趁着李瑕还在收尾,他已开始谋划下一局该如何走。
这便代表着“事机”又变了。
“那下一局,该是我赢。”廉希宪自语了一声,目光再次昂扬振奋起来。
在他脑海中,新的棋盘上,他已当先落下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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郿县。
“拿下郿城太轻易了。”李瑕策马而行,抬头看城门上那个“郿”字,摇了摇头。
“我们的李大帅担心什么?”
刘元振近日称呼李瑕,每以“我们李大帅”相呼,语气中带着些许戏谑。
他纵马而行,又悠悠问道:“担心我等设计要害李大帅不成。”
李瑕觉得刘元振就像是个女人,降就降了,却故作矜持,非要表现出一幅超然物外,满不在乎的样子。
反而是刘黑马、刘元礼沉稳得多,老老实实地当着士卒拜了李瑕,该如何就如何,因为没有心结。
此时李瑕却懒得就此多说什么,淡淡道:“不是。我在想,为何廉希宪不做防备?”
刘元振微微沉吟,道:“许是将兵力收缩回京兆府了?”
“待派往长安的探马回来便知。”
两人并辔而行,刘元振再一想,又笑道:“也许廉公见我们的李大帅是人中龙凤,也有归附之意呢?”
李瑕摇了摇头,坦然驰入郿县,身后仅带百余亲卫。
因刘元振已说过控制了城池,李瑕信得过他。
“不会,他追随忽必烈十年,若这般便归降我,意志未免太不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