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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葛顺跑在蒙军的最前方。
他是张弘范麾下的一名士卒,也非常爱戴张弘范。
葛顺始终记得,就在包围济南的那几月里,他患了病,自家将军亲自前来探视,嘱咐要大夫仔细用药治疗。
只这一件小事就能让他铭记一辈子。
他是个低贱人,从军这么多年,张弘范是对他最为关怀的一位将军。
更何况张弘范治理信赏必罚。破济南之后,凡是战死的士卒,张弘范把他们柩骨全送回故乡,有军功而未获酬赏的,张弘范便把自己的赏赐分给士卒……
故而,葛顺愿为张弘范死战。
但张弘范说“你们不是为我而战,是为你们自己而战,为你们的家小,为你们的功业前途。”
最后,张弘范用一句话敲在他们这些士卒的心头。
“今日斩李瑕者,封爵,世袭罔替,代代作富贵人。”
葛顺不是第一次攻韩城,以往每次遇到冰墙,都是远远用砲车砸开,完全砸碎之后再缓缓推进,继续砸下一道冰墙。
前些日子的攻事,蒙军已不知砸裂了多少堵冰墙了,宋军又不停地连夜重建。
现在韩城宋军的兵力有了明显的减少,宋军终于是无力再建,今日只将前方的冰墙砸出几道裂缝,军中便已下令冲锋。
葛顺于是提着刀穿过冰墙的裂缝,抬起头,已能看到韩城上的宋军大纛。
那个“李”表示李瑕就在城头。
只要攀上城头,斩将夺旗,他就是首功。
“轰!”
又是一炮弹砸下,就撞在葛顺身畔不远处。
他连忙趴下,此时才发现自己已踏上了黄河的西岸,地上已不是冰面,而是冰凌带着沙土。
不容细想,惨叫声已响起,血肉飞溅了他一身,如同下雨一般。
这血雨来自几个被炮弹撞碎的同袍。
葛顺爬起身来,周围满是残肢与内脏,腥味让人作呕。只这一会工夫,已有人奔到了他的前面,想要争抢李瑕的人头与那世袭的爵位。
蒙军实在是太多了,且已稳当地攻打韩城太久,所有人都知道元帅与将军们打算在今日破城。
葛顺不甘人后,连忙迈动双腿狂奔。
他以往是骑兵,他履冰过黄河不好骑马,而且今日是攻城战,所有士卒都是下马步战。
这段路并不远,韩城那矮小的城墙已然在望。
周围还有不少搬着云梯的民壮、驱口,却会是他们的掩护。
然而跑着跑着,葛顺却突然停下脚步。
他身子前倾,几乎要摔倒在地,而就在他前方不远,那些正在冲锋的士卒、民壮、驱口却是齐齐摔进了一道壕沟里。
唯有云梯与各种攻城器械还留在壕沟上。
惨叫声接连而起,随后城头上却是火箭齐发。
有些摔进壕沟里的士卒才爬出来,身上还带着刺穿他们身体的竹杆、树枝,大火已从壕沟里倏然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