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元琛朝太子微微躬身,转身道:“走罢!”叫的却是双鱼,说完便朝外而去。
双鱼随他出了东宫。素梅和六福就在外等着,神色有些焦急。见她出来,两人松了口气。
段元琛一路在前,默默无话,步伐有些大。双鱼须得迈开大步才能勉力跟上。
段元琛将她一直送到秀安宫外,方停下了脚步。
双鱼喘息略急,呼吸了几口气,等平了些,到他面前低声道谢。
段元琛望着她,皱了皱眉:“皇帝若执意留你在宫里,往后除了上书房,其余各宫无论是谁来传,你大可不必奉召。我料皇帝绝不会怪罪于你。”
双鱼低下头去,应了声是。
段元琛看她一眼。
秀安宫门前的灯笼光投了下来,她低眉敛目,只露一段额头,光洁而温柔。
“早些进去安歇了吧。”
段元琛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第27章
太子当晚据说害了热病,次日未列早朝,但退朝后,却在太傅杨纹的陪伴下到昭德殿求觐。
当时双鱼正随徐令在御书房伺候着。
皇帝应该已经知道了昨晚她被太子召去东宫的事。方才过来时,徐令说,皇上说了,往后别宫传召,沈姑娘一概不奉。但皇帝本人对此却未置一词,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只是神色有些阴沉。
太监躬身进来通传,皇帝眼皮都没抬一下,说了声“让他们进。”
双鱼知自己该退了,朝投来目光的徐令微微点头,出了御书房。出来时,遇到了正在等着的太子。他站之太傅杨纹边上,面皮青白,眼皮微微浮肿,仿佛魂不守舍在想什么,视线忽然撞到里面出来的双鱼,眼角抽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杨纹目不斜视,听到皇帝传话出来便带着太子往里去,下拜后皇帝命起身,杨纹起,而太子不起。
皇帝道:“这是做什么?”
太子叩头道:“父皇,儿臣是来请罪的。”
皇帝淡淡道:“你又何罪之有?”
“沈弼之女入宫后,儿臣忆及当年沈弼曾救儿臣于乱军之中,一直想赏赐于她。昨夜便召她至东宫……儿臣有违父皇平日苦心教诲啊——”
皇帝沉着脸,没有作声。
“……沈弼之女来后,”太子继续道,“儿臣便赏她一早预备好的赐物。儿臣是出于感念其父相救之心,不想她不受。不受便罢,儿臣也不会如何,不想她还口出不敬,儿臣当时恰好饮过一些酒,一时酒意上来,与她在言语上起了些争执。儿臣只是图了一时口舌之快,怎会对她真的有所不利?不想七弟闯了进来要带走沈弼之女。儿臣当时叫她随七弟离了东宫。他二人走后,儿臣酒也醒了,越想越是后悔……”
太子复用力叩头,叩的砰砰有声,再次抬起来时,额头一块青红印记。
“苍天可鉴,儿臣召她,原本只是出于善意。只怪儿臣昨夜饮酒,胸襟亦不够大量,这才有了昨晚不快。父皇!儿臣虽不孝,德行亦微,只对父皇教诲向来铭记于心,不敢有片刻相忘。昨夜儿臣酒醒之后,后悔万分,唯恐父皇误会。误会了儿臣倒没什么,儿臣不想父皇因为儿臣气坏了身子,这才斗胆过来向父皇请罪,诚惶诚恐,跪求父皇降罪!”
皇帝望着太子,目光锐利。太子低头,不敢相对。
一旁杨纹也道:“皇上,太子所言,字字出于一片肺腑!恳请皇上勿信一面之辞!”
皇帝终于开口了,冷冷道:“谁的一面之辞?太傅,你的言下,倒是谁在朕面前进过一面之辞?”
杨纹一怔,忙颤巍巍地跪了下去:“老臣一时口误。老臣并无别的所指。请皇上恕罪!”
皇帝哼了声:“朕有数了。退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