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心不在焉地听着,时不时地转头看后面,仿佛身后有一双眼睛在偷窥一般。
刘映霞有些不耐烦地叫道:“赵老师,你能不能长点心啊?不就是跟我对台词吗?你只不过扮演一个假想敌的角色,用得着疑神疑鬼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赵建国连连摆手。
“那你啥意思?连你都被自己的影子吓到,怪不得学生都欺负到你头上去了!”
“这是两码事儿,那不叫欺负好吗?我跟学生打成一片不好吗?”
“那罗校长动不动就骂你,总算欺负了吧?”
赵建国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大人和小孩不能相提并论,人家罗校长有权有势,背靠大树,后台很大。我区区一个教员,无党无派,人微言轻,哪敢惹他。除非我不想在这里混了!”
刘映霞脸色阴沉,双手叉腰,装作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叫道:“好啦好啦!我不跟你扯犊子了。咱们赶紧开始吧!再扯犊子,天就黑了!”
赵建国清了清嗓子,正而八经地盯着稿子,略带轻蔑地语气念道:“不用推托,你是个少爷,你心地混帐!你们都是吃饭太容易,有劲儿不知道怎样使,就拿着穷人家的女儿开开心,完了事可以不负一点儿责任。”
刘映霞极力酝酿感情,失望地说道:“现在我想辩白是没有用的。我知道你是有目的而来的。你把槍或者刀拿出来吧。我愿意任你处置。”
对方这么投入,赵建国顿时来了劲儿,继续轻蔑地喊道:“你会这样大方,在你家里,你很聪明!哼,可是你不值得我这样,我现在还不愿意拿我这条有用的命换你这半死的东西。”
刘映霞直视他,义正辞严地答道:“我想你以为我现在是怕你。你错了,与其说我怕你,不如说我怕我自己;我现在做错了一件事,我不愿意做错第二件事。”
赵建国嘲笑道:“我看像你这种人活着就错了。刚才要不是我母亲,早就宰了你!现在你的命还在我手里。”
“我死了,那是我的福气。你以为我怕死,我不,我不,我恨活着,我欢迎你来。我够了,我是活厌了的人。”
“哦,你活腻了,可是你还拉着我年青的糊涂妹妹陪着你干嘛?”
两人对答如流,入戏之深,仿佛自己就是剧中的人物。就连赵建国也不得不佩服自己临场发挥的水平。
“你说我自私么?你以为我是真没有心肝,跟她开心就完了么?你问问她,她知道我真爱她。她是我能活的希望。”
“你倒说得很好!那你为什么不娶她?”
“那就是我最恨的事情。我的环境太坏,你想想我这样的家庭怎么允许有这样的事。”
“哦,所以你就可以一面表示你是真心爱她,跟她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可以,一面你还得想着你的家庭,你的董事长爸爸。他们叫你随便就丢掉她,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阔小姐来配你,对不对?”
“我要你问问四凤,她知道我这次出去,是离开了家庭,设法脱离了父亲,有机会好跟她结婚。”
“你推得好。那么像你深更半夜的,刚才跑到我家里,你怎样推托呢?”
刘映霞突然歇斯底里地叫道:“我所说的话不是推托,我也用不着跟你推托,我现在看你是四凤的哥哥,我才这样说。我爱四凤,她也爱我,我们都年青,我们都是人,两个人天天在一起,结果免不了有点荒唐。然而我相信我以後会对得起她,我会娶她做我的太太,我没有一点亏待她的地方。”
“这么,你反而很有理了。可是董事长大少爷,谁相信你会爱上一个工人的妹妹,一个当老妈子的穷女儿?”
“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有人逼我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