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初遇白知寒,一路南行,说是为了提升林琅的境界与实力,一路上砍了林琅无数剑,现在才算知道,原来这是剑山的传统,可真够传统的……
仇天落背着剑匣便住在了夙星峰上,大部分时间都在与林珞奕剑,倒是也算心细,不出几日,小丫头手中扶柳剑也算舞的有模有样。
剩下的时间可就苦了林琅,这位师兄与林珞奕剑时,可是温柔的很,点到为止,小丫头懒得练了,他也不勉强,倒是随和,在林琅这边可就不一样咯,整天折磨的林琅欲生欲死主打的就是一个双标……
作为剑山后山除去白知寒之外最年轻的弟子,这位仇师兄的天资可真不似他自己口中那般差,如此年轻的千衍境,放在山河中亦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白知寒一路破境至洞玄,几乎就是水到渠成,几乎没遇到过什么瓶颈,十七八岁的洞玄,却是让人惊叹。
仇天落却是不同,世间蹉跎数十载,二十多岁方在天问镇窥得剑道门槛,入得化意境,后有用数年世间一步一步登临一线天,可没有半点水分,就是在登山得那一刻,一举踏入洞玄境,现在也不过三十出头,已然是一位千衍境的绝世天才。
有的人顺风顺水,一路坦途,有的人困于一隅,一朝顿悟,破茧化蝶。
谁也无法分辨这二者之间,孰优孰劣。
与这位仇师兄对战数天,林琅也是察觉出一丝古怪,在剑山一线天之上的千道剑意,各有千秋,可那终究是来自于不同的前辈,仇天落的剑意却是极为古怪,此前在秋凌渡递出两剑,将那位金石道人斩成人棍,其中一剑便是剑山山主的山河剑意,而另一剑则是诡剑,神出鬼没变幻莫测,林琅从未见过。
数天世间内,秦老的山岳剑意,白知寒的凌霜剑意,郑山河的山河剑意,还有一线天中的数种剑意,在这位师兄手中竟然信手拈来,让林琅好不震惊。
“仇师兄,你……究竟怎么办到的……?”
林琅抬起酸痛的胳膊,忍不住问道。
几日的时间,林琅对于新枪已经很是熟悉,饶是如此,眼前这位师兄的剑意实在古怪,忽轻忽重,忽明忽暗,每施展一种剑术,便从剑匣重换一柄剑,气息也好似换了一个人……
一向狂暴不羁的仇天落听到林琅的问题,却是有些沉默,旋即无奈道:“你真想知道?”
林琅苦笑,方才的一剑,竟然是扶柳剑意!
扶柳剑刚刚再现人间,丫头都没摸索明白,这位师兄不过奕剑几日,施展出的剑意已有五分相似,实在是让林琅大为震撼!
林琅也顾不得仇天落有何难言之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仇天落咧咧嘴,“这也是我在剑山无师的原因,或者说后山那些前辈都是我的师父,山主说了,这并非一种天赋,而是一种病……”
“病?!”
林琅突兀从地上弹起,上下打量这位神采奕奕的师兄,看了半天,只觉得这货身体比自己的都好……
仇天落白了一眼少年,指指脑袋,“是这里的病。”
“脑……脑残……!”
“小师弟,我有一会儿没打你了是吧……”
“……”
一柄纤细长剑自剑匣飞出,林琅一看,正是将金石削成人棍那柄,急忙坐好,满脸谄笑……
直到幽影被收回剑匣才长舒一口气。
仇天落叹了口气悠悠道:“自母亲投河,吾之内心便出现了另一个人,是吾亦不是吾,那道身影唆使我杀死了父亲,杀死了铁匠,只有那把木剑,才能使我平静心神。”
仇天落说完,将剑匣中的木剑握在手中,深呼一口气。
林琅扭过头,看到他的眼睛,像孩童般清澈,无半点剑意。
“后来悟了剑道,在一线天的石阶上看到了许多人,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人生,我想成为他们,所以便成了他们,活着属于他们的一生,只有当我拿起这柄木剑,才是真正本心所指的命剑,才是真正的我自己,一个普通人。”